他们不会当真认为小荣与小芍会有什么干系吧?就她所知,那不过是小芍给浣衣局的女史塞了点银子,随意问到的一人罢了。
不过……
“还是小心些。虽然暂时查不到我们头上,但昨日我在安乐宫留下的东西,只怕已被带走了,估计附近几座宫殿也被搜过。”
竹烟点了点头,面上难得有些庆幸:“还好公主知道有密道脱身,长宁宫与安乐宫离得又远,应当无事。”
宋清安眼睫微垂,是了……应当无事,左右她什么都没能办成,所有可能暴露她的也没有了。可不知为何,宋清安总觉心中惴惴。
“咳咳。”
竹烟偏过头去咳了几声。
冬日还是太冷了,虽有宫人仍记着送来些炭火,但那些大多是余下的劣质炭。烧起来呛鼻不说,还暖不了多少,殿中依旧和冰窖一样。
竹烟知道宋清安畏寒,将她的厚衣裳也给了宋清安,自己硬是扛了几天,但还是受了寒。
眼瞅着竹烟咳嗽得厉害,宋清安眉心蹙起,有些担忧:“竹烟,要不你歇几日吧。”
“没事。”竹烟冲宋清安笑了笑,“就是被烟呛着了而已。”
“公主今日要去梅园吗?”
宋清安的视线将竹烟上下扫过,见她态度坚定,便也没坚持。
“今天……今天得去一趟。”今日是母亲的忌日。
宋清安由着竹烟给自己披上斗篷,随后轻轻按住竹烟的手。
“你不必随我去。记得,若是真的撑不住了,就休息。”
宋清安戴上兜帽,微微低下头,快步出了长宁宫。
梅园距离长宁宫不远,其间栽了数百株梅树。红梅瘦雪相映成趣,煞是好看。
不过宋清安不是来赏梅的。
淑妃生前最爱梅,其中有一棵梅树,便是她亲手栽下。
旁人或许分不清,但对宋清安来说却非如此。
她已停在一株梅树前,素手抚上粗粝树干,树干上依稀可见几道划痕。
梅园中积雪未扫,宋清安却像完全感受不到冷一般跪坐了下去。
“母亲……”
宋清安的声音轻得如同呓语一般。她畏寒,所以用寒冷来惩罚自己。蚀骨寒意一寸一寸自膝上蔓延上来,宋清安浑若未觉,只是低垂着头,眸中隐隐有晶莹闪烁。
“小荣姑娘?”
身后的声音令宋清安身子一僵,眼睛不自觉睁大。
不会吧?他怎会在此处?
她收起情绪,回眸望去。
裴卿玄衣玉带,外披一件鹤氅,立于素色天地之间,与宋清安视线相接。
兜帽衬得她脸愈发娇小,鼻尖面腮都点染了淡红,似是被冻的。其目盈盈,眼尾揉红,一派伤心之色。
“见过掌印大人。”
宋清安起身见礼,却再度被裴卿拦下。
“小荣姑娘……哦不,或许咱家该称您为……”
裴卿托着宋清安的臂膀,缓缓凑近她耳畔。
“三公主。”
“公主这礼,咱家可受不起啊。”
裴卿直起身子,深深望进宋清安的眼睛。
宋清安穿得不少,却依旧能隐隐感受到裴卿托着她臂膀之处传来些许寒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