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赵丽娘脚步声出了房门,周宴卿的眼睛方又睁了开来。
床尾除了烟青色的帐幔,锦被,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周宴卿脑子里的丽影自然也不会出现在那里。
盯着虚空良久,周宴卿才出声唤道:“石头……”
良久不见有人应。
周宴卿才想起他见不得这些人在他眼前晃悠,早早吩咐他们远远避开去了。
苦笑一声,方扬声唤道:“石头!”
想必哪怕得了他吩咐要远远避开,为了能听到他的传唤,这些人也不会走得太远。
果然有人远远应了声,便听脚步声由远即近而来。
小厮石头喘着粗气,咽了咽口水,方回道:“六爷,您唤小的?”
周宴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鬼东西定是被母亲唤去问过他的行踪的,若他能对自己透露一二,他也能做些防范,不至于像如今这般被动。
周宴卿见石头往后缩了缩,不由重重地哼了一声,便吓得那石头差点跪在地上。
周宴卿瞥了他一眼,缓缓开口道:“去,让马房准备着,爷要出门。”
石头一听扑通就跪了下来。
直愣愣地挺着身子,冲周宴卿说道:“爷,你就饶了小的吧。都是小的愚顿,看不出老太太的心思。可老太太是周家的主子啊,她要问话,小的哪敢不仔细回的?”
哭诉了一通,见周宴卿并没有再冷眼看他。心里不由轻快了两分。
眼前这人才是他的主子,他伺候了他那么多年,哪里不想他好的?只有他好了,他才能好。
便又哭丧着脸说道:“爷,此时年关将近,老太太早吩咐马房歇马,那车厢除了平日里要用的,余的都转至木匠处修整了。要出门只怕还要去老太太那边报备一声。”
说完见周宴卿紧抿着唇,心下不忍。
只是就算他觉得乔氏再好。周老太太不喜也是枉然。此时还是要配合着些老太太。
那雨巷里住着的颜家小姐也不是他家六爷能惹的。
便又说道:“爷,今天老太太又让人送了一车银霜炭到雨巷了,新鲜肉菜也送了好半车,还说明天要约那陪着颜家小姐来青川的几个管事到家中坐坐,好商议六爷和颜小姐的婚事呢。”
周宴卿闻言额头刺痛,青筋笃笃地跳动。
他不由抚额。紧闭双眼。
“爷……”
周宴卿摆了摆手。
良久才道:“你去回老太太,我要到郑县令家去一趟,嗯,要谈些生意上的事。让老太太吩咐马房的人备车。”
石头不敢有抗,应了声便出去了。
而正房里,周老太太听了石头的禀报。思虑良久。
她拘了卿儿那么多天,已是跟那颜家换过了庚帖。如今年节将近。时间太过仓促,她便与那颜家商议婚期定在二月初二。
二月二,龙抬头,正是诸事皆宜。正正的好日子。
她倒不怕卿儿会反抗。如今那人远在益州,不说她这里,就是益州乔家都不会让长房嫡女违背礼教,与有婚约男子私通。
她放心得很。
既然卿儿要出门。只要不出青川,便让他去吧。把人拘得紧了。搞不好会适得其反。
便对那石头说道:“你去马房吩咐一声吧。就说我说的。给六爷把马车准备得舒适些,车内炭盆也要先燃起来,烧得足足的,别冻了你家六爷。”
石头听了也不敢抬头去看,只低头应了,便转身小跑着出了门。
老太太又对伺立在她身后的林妈妈说道:“你去,带着外院二管事,你二人亲自跟去服侍。”
侍立在旁的林妈妈垂首应了一声,便迈着小步出了房间……
而那周宴卿自出了府,便直奔郑知县小儿子郑远的外宅。
不得不说周宴卿果然了然这些狐朋狗友的品性,知那郑远必是窝在外室院中的。一去果然把人逮在屋内……
郑远听了周宴卿倒了一肚子的苦水,惬意的仰头大笑几声。
果然好运不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不然,若是让身缠万贯,钱财不缺,自由适意的周六爷再逢上心心相印的佳人,从此再双宿双飞,还让不让人活了?
周宴卿知他脾性,听他大笑,也只是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就仰头倒在铺了厚厚白狐毛的罗汉床上。
“你倒是对这个外室好的很,搬了不少好东西到这里来。你家里那位倒是好脾气不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