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向乔明瑾推荐的人选是她自己的亲娘,何父何满仓的妻子夏氏金桂。
何满仓的老父老母皆已过世,夫妻俩就生了何氏冬梅和何晓春姐弟。自何满仓带着儿子和两个徒弟到下河村乔明瑾处帮着做木匠活后,家中就余了夏氏一人。
何家原本的家境极为艰难。家无二亩地,何父便常年在外揽些木匠活计贴补些家计。后来何晓春大了后,何满仓又手把手地把木匠手艺教会了儿子,又把儿子带了出去,指望着多个人能多挣份铜子。
家里日子倒是慢慢好过了些,也慢慢置办了几亩田地。后来父子二人在乔明瑾处得了一些钱财之后,又多置了一些田地。
只是因着何满仓父子不常在家,只余了夏氏一人,夏氏一人也种不来那么些田地,倒把家中的田产多数都佃给相熟的人家种。
她一个人如今倒是清闲,吃喝不愁,又有田租收,说不上大鱼大肉,但日子倒也滋润。
只不过一个人的日子未免寂寞了些。
何氏冬梅早就想问乔明瑾是不是能把她母亲接到下河村的雅艺工坊来,一家人皆在一处,也免得一家人两处牵挂。又好叫何家父子更专心于工作。
只是一直看工坊也没多余的工作能匀出来,她自己一家又受着乔明瑾的恩惠,也一直没好意思对乔明瑾开口。
乔明瑾听完何氏支支吾吾的说完之后,笑着说道:“表嫂。这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巴不得你娘家一家人都能在这里,何师父和晓春没了后顾之忧,岂不是更能安心工作?你也知道我如今缺人缺得很,我都恨不得每旬没有假期,师傅们直接把雅艺工坊当家了。如今工坊也不是没有地方住。再说,就算你娘不是代替杏娘,也有活儿安排给她做,就是帮着给根雕打磨、上腊、刷漆,帮着烘干树桩子也好呐。也能给师傅们多腾一些时间出来以让他们做更重要的事。我还等着你开口呐。”
何氏听完,挺直的背脊立时软了下来。
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爹、我弟还有我们夫妻,有时候云峦也在这,几乎一家子都在这了,你给的工钱又实在太多,我实在是不好再麻烦你。现在娘家也好过多了。去年都盖了新房,我娘现在日子清闲得很,就是一个人守着大大的新家多少有些寂寞无聊,而我爹和晓春也不放心她,也老是惦着她……”
秀姐在旁听了也笑着说道:“你们亲亲的表嫂表妹,有什么不能商量的?这工坊当初在盖的时候。瑾娘就专门盖了好几间小套屋,就是备着给木匠师傅一家子住的。她呀。恐怕巴不得有一家子的全来给她做活呢。一家子全在这,没牵没挂的,把工坊当家,她呀,也好多使唤别人一时半会的,好多挣些银子进口袋呢。”
几个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马氏也笑着打趣了何氏几句。
事情便这样子定了下来。
何家父子听了信之后高兴得很,专门到乔明瑾跟前谢了她一通。就急着打发他家女婿云锦回何家村接人去了。
只隔天中午夏氏就到了。
原先乔明瑾倒经常听表嫂何氏唠叨她老娘,只不过一直都没机会见面。记忆中倒是有过那么几次。只不过都已是太过模糊。
夏氏比乔明瑾想像的还要年轻得多。
也是,何氏冬梅也只不过二十出头而已。
虽然因着前几年日子辛苦,夏氏一人在家操持,但也许是近两年日子过得好了,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神。穿着一身崭新的细布衣,盘着整齐的头发,还抹着头油,发上簪着几根小指粗的银簪子。脸圆圆的,看起来肉肉的,笑起来一排整齐的牙齿,一副和气的样子。
一下牛车就急走两步到乔明瑾身前跟乔明瑾打招呼,拉着乔明瑾的手叨叨了好几句,还把越来越不认生的琬儿抱在怀里揉搓了几把。
乔明瑾见之,对夏氏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而何家父子听到信后,也迎到工坊的门口。
何晓春倒是急步上前帮着他亲娘拿行李,而何父只是抿着嘴在一旁笑着看着。夫妻俩只在人群中对视了那么一眼。
不过这一眼,已足以让乔明瑾艳羡了。
夫妻间有时候不需多言语,多少牵挂,有时候就全融在那个眼神里。
夏氏的住处何氏早给收拾好了。
夏氏的行李也很简单,几个包袱细软,早被何晓春扛在肩上送到屋里了。而另外有一个粗布包袱皮裹着的,放的是一个酱菜坛子,夏氏说是她自己腌的酱菜,那么一路抱在怀里拿给乔明瑾的。另还有几个油纸包的小吃食,一多半也是给乔明瑾的。
东西说不上精致,但这份心意乔明瑾记下了。
在当天晚上,为了迎接夏氏,作坊也添了好几个菜。夏氏的到来,让作坊的师傅们放开了几分拘谨。说说笑笑,吃得很是开心。
众位师傅看着何师傅一家子皆在一处,羡慕地连声问乔明瑾是不是也能照顾一下他们的家人,说是银子都被何家挣去了……
夏氏到了之后,马氏就正式被她家相公接回家里养胎去了。
而夏氏手脚麻利,原先就在家里里外操持,如今到了作坊亦如鱼得水,许是一家子都在一起了,脸上天天带着笑,做的饭菜也很合作坊老小师傅们的口味,和作坊的老少师傅们处得极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