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礼不答反问,“龚尚书,皇上要出兵宁州,中州和京都兵马有三十万人,户部能给多少辎重,又能维持多久?”
龚尚书为宁州铁骑督办辎重多年,心中自有账本,哭穷是他的惯用伎俩,“回皇上,户部大概能筹备三十万兵马两个月的粮草。”
林和礼淡淡说,“两个月,大军往返一月在路上。你们只有一月的作战时间,盐城守军六万人,易守难攻,如今宁州也在打防守战,就是提防朝廷出兵夹攻。若朝廷真的出兵,盐城守军就会增加到十万人。皇上能调动的是中州和京畿附近的驻军,他们并不熟悉北方战场,一月……诸位将军好大的口气,一月就能打下宁州?”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打不下?”跪在地上请战的李骁年轻气盛,并不觉得自己赢不了宁州铁骑。
林和礼冷笑,“拿几十万将士的人命去试?在你眼里,将士命如草芥,要试一试?”
李骁心口一跳,被林和礼镇住,不敢言语,只能跪求宇文景。
这群年轻武将是宇文景这几年提拔起来的,李骁是武状元,一路被宇文景提拔成三品将军,想当初谢璋骁勇善战,在宁州战场打了将近十年,战功赫赫,也就是二品将军。背负皇恩,就要为君分忧。
这群武将早就得到宇文景的命令,要在早朝时请求出兵,这是皇命,二来是他们也想证明自己,若是能配合北蛮打下宁州,那是旷世奇功。宁州若腹背受敌,谢珏和谢珣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很难打的赢。
林尚书缓缓说,“北蛮袭击宁州,他们又失去交战地,退到城中,只能打防守,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谢珣叛乱,终有一天要打到京城,不如趁着北蛮袭击,他羽翼未丰时铲除,以绝后患。”
林和礼深呼吸,冷静地问,“如果宁州铁骑在北蛮和朝廷夹击中全军覆没,那么,尚书大人,北蛮人一马平川进西北,一路直奔京都,谁能抵挡?”
“朝廷和北蛮签了和平协议,怎么会进军京都,他们打的是宁州,又不是朝廷!”林尚书振振有词。
“笑话!”林和礼厉声说,“北蛮和燕阳仇深似海,一张薄薄的协议,他能签,就能撕。没有宁州铁骑,朝廷军队就像一只病猫,你还指望一头猛兽放过食物,天真!”
他们都知道北蛮人的本性。
宇文景好整以暇地问,“以林卿之见,眼下该如何是好?”
林和礼直言不讳,“皇上,谢氏叛出朝廷,是我们内部的事情,如今北蛮撕毁和平协议,掀起战乱,朝廷和宁州应该同气连枝,驱逐外敌,以安民心。”
文臣们终于有了骚动,刚刚说要打宁州时,他们沉默,不愿落井下石,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没了宁州铁骑,北蛮人长驱直入,无人能挡,他们可不想当亡国之臣。今说要联手,他们也不可能同意。
“臣觉得大学士所言不妥,北蛮是我族宿敌,宁州铁骑也是我们的敌人,断无可能与之联手的可能,不如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
“是的,宁州铁骑打北蛮人颇有经验,只要有他们在,北蛮人进不了边境,又能消耗宁州铁骑的战斗力,北蛮也是会战力大损,他们两败俱伤,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吴大人所言有理,北蛮和宁州刚刚开战,还不知道实情如何,等他们分出胜负时,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朝廷再出兵,不管是宁州铁骑,还是北蛮,到时候都无一战之力,我们可以趁机清扫敌人。”
“言之有理!”
林和礼要被这群大臣气死了,刚刚这群人沉默时,他还抱着一线希望,盼着文臣能同气连枝,促成这一次合作。
林和礼说,“皇上,北蛮和宁州开战,对朝廷和谢氏也是重修旧好的绝佳机会,皇上应该给积极促成双方合作,派兵增援,共同抗敌。只有北蛮是燕阳的宿敌,只有让宁州看到朝廷的诚意,庇佑黎民百姓之心,才能说动谢珣放下仇恨,和平归顺,请皇上三思!”
张伯居与林和礼同心,也出列说,“皇上,臣也赞同大学士所言,朝廷应该和谢氏兄弟握手言和,消弭仇恨。”
安远侯今天怎么称病不早朝,若安远侯在就好,他们都不必出面。
宇文景冷笑说,“朕曾真心想与谢家兄弟重修旧好,赐他们金银珠宝,封地宁州,为我燕阳第一的异性王。可他们拒绝了,既然他们不要,朕也不可能再与他们商谈,北蛮和宁州混战,是朕收复十二州最佳机会。北蛮的确是我燕阳宿敌,既然大学士觉得出兵不妥,行,朕听从建议,我们不出兵盐城。传信中州,让方楚宁带兵渡过北河,攻打胶州,拿下胶州,锦州和西州,收复我燕阳土地。”
林和礼,“……”
迎春宫中,皇后和凤姝正在凉亭内喝茶聊天,阿宝在园里玩耍,凤姝被囚在迎春宫,几乎足不出户。宫中妃嫔们也不敢来打扰她,曾经有一名受宠的婕妤来挑衅,被宇文景活活杖毙,从那以后就没有人敢来找凤姝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