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也必须要拽着苏家商行,仅靠朝廷来提供军需,大军早就饿死边境。世家各自为营,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宁州城防早就被北蛮冲破。
“殿下,您知道为什么国库常年空虚吗?”凤姝仰头看着他,目光清澈,又坚韧,“并非战乱,皆因世家要国库空虚,皇室才能依附世家。世家才能百年繁荣,生生不息。先帝为什么落到被逼宫的下场,皆因他推行田制改革,打破土地兼并的现状,从而增加国库收入,稳定时局。因而碰触到世家的利益,落到被逼宫的下场。堂堂京都,大火烧了七天七夜,天子求救无门,被烧死深宫。殿下,您要做的是推行先帝遗政,打破土地兼并的现状,从而摆脱世家控制。苏家令牌只是望梅止渴,您无法得偿如愿。”
“是你不愿,还是侯府不愿?”太子淡淡问。
凤姝想再跪,却被他单手扶住,“在孤面前,你不必跪。”
“殿下,镇北侯府对苏家商行并无掌控权。世人人云亦云,殿下万万不可相信,我们商行多年来受侯府庇佑,自愿为大军提供粮草,也是为了天下百姓。今年户部送往宁州的军粮就出了差错,宁州损兵折将。臣女不愿看到悲剧重演,且此事也不是臣女一人能做决定。”凤姝已心生不悦,却毫无办法,只能转圜。
太子竟想要她手中的令牌。
“苏家商行自愿效忠镇北侯府,如今两国和谈,兵祸结束,你却不肯效忠孤?”太子的声音虽然温和,却已透出几分威压来。
这罪名一扣,凤姝百口莫辩。
“太子妃出身林家,也是富可敌国,殿下为何不问林家要钱?”凤姝平静地问,“江南商户为了宁州大军,掏空家产,如今停战,我们也需休养生息。世家不受波及,粮仓堆满,金玉满堂,殿下不问世家要钱,却要逼迫臣女,是欺臣女是商户,身份卑贱,无力反抗吗?”
太子眼瞳紧缩,又痛又悲,晚风吹起他的衣袍,带起一阵冷风,太子笑了,“孤……是孤的错,你不愿,那便罢了。”
凤姝心知肚明,这不是结束,仅是开始,他曾经也这样逼迫过阿妤吗?
“孤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权倾朝野,尊贵无比,可你知道吗?太子比皇帝难当,孤每日都如履薄冰。”太子仰头望月,神色忧愁,轻叹说,“父皇正值盛年,除了孤,还有文韬武略出众的端王,又有受尽宠爱的五弟,将来还会有出生的弟弟。孤上承君王,下怜弟弟,一步不能错。避其锋芒,是无能,展露锋芒,是想篡位。孤每日惶恐,难以安眠。真想回到十年前的宁州,那时孤和姝儿无忧无虑,纵马骑射,如今想起宛若在梦中。”
凤姝静静地看着他,也想起宁州的日子,如今也只能一声叹息。太子的神色不似做伪,太子的确是天下第一难的位置。
做得好,有人说,做得不好,也有人评。
任谁听了他这一番话,都不免有恻隐之心。
太子笑问,“你呢,喜欢走南闯北,披星戴月的日子,还是喜欢在宁州时逍遥自在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