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棠就这么问娄宝珠。
娄宝珠知道这事归自己管。
可是两口子打架,她怎么管呢?
就像自家的大哥和大嫂,有的时候也吵得不可开交,那时候自己的爸妈只要一掺和,就会打的更厉害。
况且这个厂子一直就这样。
也不对,大家一直都这样啊。
或者说,全天下都这样。
“娄宝珠,不求你有共情,毕竟你出身好家庭也和睦,身边的人不会有人这么对你,可是你也该低下头去看看,类似这样的事情,你不能袖手旁观,王珊是厂子的女工,她屡屡被丈夫殴打,甚至打断了一条腿,受害人强烈要求报警为什么厂子不马上介入?”
“她活不下去了,所以喝药自杀,这是抢救过来,可是药物对她的身体也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王珊做错了什么呢?我了解了一下这个女同志,她在三车间是个很优秀的纺织工,与人为善,脏活累活抢着干,属于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她没对谁恶语攻击,她也没有伤害任何人,这是一个好同志,所以在她遭受迫害来求助的时候,作为她上面的领导,是有权利有义务站出来为她说话,为她主持公道的。”
顾明棠神情平静,失望的看着站在那里,哑口无言的娄宝珠。
“娄副厂长,你告诉我在这起恶性事件中,你这个主管女工工作的领导起了什么作用?”
“可他们是夫妻呀,现在的夫妻哪有不吵架不动手的。”
“动手就要打断一条腿吗,只因为是夫妻,殴打就合理吗?”顾明棠厉声的质问道。
娄宝珠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咄咄逼人的顾明棠,不知为什么,她往后退了一步。
可随即似乎反应过来,她怒气冲冲的指着顾明棠,“顾明棠,你以为你是谁,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全天下不都这样吗,从城市到乡村,无论哪个角落哪个家庭,不都存在这样的情况吗,能怎么样,派出所都管不了,我们又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多了,比如,你可以用上级赋予你的这个权利,帮助她寻求法律途径解除婚姻关系,”
“顾明棠,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再说了,这厂子多少年都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以为这些事情,老常和老左他们不知道吗?他们都知道,可他们为什么都不管,是因为管不了这件事,夫妻间的事,外人没法管。”
“你的意思是,作为负责工会妇联女工工作的娄副厂长你,在遇到类似恶性事件的时候,你会将这样的事情推给常厂长和左副厂长吗?”
顾明棠很是平静的问道。
娄宝珠从来没有和顾明棠对峙过,也可以这样说,她甚至从来没有和人这样对峙过。
有的时候脑子空白,有的时候脑子是清醒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顾明棠的眼神与刚才不一样了。
气势逼人的顾明棠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以至于嘲讽刻薄的话,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娄宝珠想反驳,想用有力的理由将顾明棠给反驳回去。
毕竟在班级辩论的时候,她也是第一的。
可为什么遇到顾明棠了,她每句话都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攻击力。
“所以,我的建议有错吗?娄宝珠同志,你说你适合这个岗位吗?”
“我……”
一时之间,娄宝珠哑口无言。
“如果你在这个岗位上,你又能做什么?”娄宝珠愤怒的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