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赵佶毕恭毕敬的回答:“儿臣一定仔细盘查。”
“哦?”莫云潇心里咯噔了一下,说话的那个女人是赵佶的母亲吗?她这样想着。
“官家保重龙体才是紧要的。”太后说道:“盘查的事还是哀家来做好了。带上来吧。”
赵佶抬头一望,见一个兵士拉着一个弱小的宫女走了来。这宫女脖子上套着一根绳子,兵士就像牵狗似的牵着她来到太后跟前,然后行了一礼,说:“太后娘娘,官家,纵火之人已经捉到了。”
这宫女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面容清秀,但此时面色惨白,嘴唇发紫。
她急忙跪倒在地,不断的磕头,说着:“太后娘娘,官家,小的罪该万死,最该万死!”
太后与赵佶并排坐着,与他相视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来浅尝了一口,说:“想你也没胆子害官家。说吧,是谁叫你这么做的。”
“是……是……”宫女噤若寒蝉,只是抬头偷瞄了赵佶一眼便不敢言语了。
“哼!”太后将茶盏重重的一落,说:“难道那人还保得了你?”
“太后饶命!”宫女一个头磕下去,颤巍巍的说:“是朱……朱太妃。”
“朱太妃?”赵佶吃了一惊。不过太后早已预料到了,因此也并不惊讶。
“你可要想清楚,污蔑宫眷可是大罪。”太后不紧不慢的说。
宫女忙说:“小的不敢污蔑,是朱太妃特意叫人传了字条给小的,吩咐小的用猪油来烧紫宸殿。可小的万万不知官家在里面呀!”
说到最后,宫女泣不成声,只得不断磕头。
赵佶忽然站起身来,厉声说道:“朱太妃为人和善是人所共知的。她何以突然要害我?”
“官家呀,你还在袒护她。”太后轻蔑的一笑,对这宫女说:“朱太妃不是写有字条吗?拿来给官家瞧瞧。”
宫女在怀中一摸,摸出了一个小竹签。一旁的张迪过去将竹签接了,然后呈给了赵佶。
赵佶拿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紫宸殿付之一炬,事成有赏”这样一句话。
这确乎是朱太妃的笔迹,赵佶看过之后怅然若失。太后也伸过手来,赵佶将竹签递了给她。
“哼!真是包藏祸心!”太后将竹签往桌上一拍,扭头对赵佶说:“官家,人证物证俱在,可容不得那贱婢不认。”
赵佶面色苍白,唯唯诺诺的说:“全凭母后娘娘处置。”
太后满意的一笑,吩咐道:“来人,将这图谋弑君的妮子押在刑部大牢,听后处置。”
两名兵士应了一声,将这宫女架起来就走。
“至于朱太妃那吗?先派兵看守着,不急处置。”她又吩咐了一句。
她喝了一口茶,重新露出了笑容,转头对赵佶说:“朱太妃是简王的生母。她这是司马昭之心,官家你难道不明白?”
“母后是说,她要害我,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
“难道不是吗?”太后反问。
赵佶没有说话。
太后缓缓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先帝哲宗就是朱太妃的儿子。本来傍着儿子她也可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只可惜天不佑她,偏偏让哲宗英年崩逝。哼哼,对我来说这可是天赐良机,如何还能错过?”
“母后,皇儿也很感念母后扶我登上皇位的恩德。”赵佶说。
太后转过身来瞧着他,说:“官家不是爱好画作吗?哀家手头正好有一副长卷,还请官家品评品评。”
“哦?”赵佶有些奇怪,不知道太后为何会将话题转向这里。
于是,两个太监将一副长卷徐徐展开。赵佶走上来细细看着,但看画中的人物、车马。楼阁、城郭绘声绘色。
“笔法精湛,人物各不相同,如此长卷确实难得。”赵佶赞叹道。
“这画是哀家命一个叫张择端的人所作,幸而能入官家法眼。”
太后这句话让莫云潇精神陡然一振,难道这画就是著名的《清明上河图》吗?她真想爬起来一起看看。
莫云潇想的不错,这画就是日后大名鼎鼎的《清明上河图》。
太后一指画面中心的汴河,说:“官家且看,这河中有一运货的小舟,然而这舟似乎就要撞上州桥。船上的人大声疾呼,岸边也有人奔走呼号。可桥上的人却还茫然无知。”
赵佶细细一看,确实如此。不过他仍不知道太后这话中的含义。
太后笑道:“东京城处处繁华,但于这舟上的人来说,这舟就是他们的性命。若舟翻了,他们就要落水。桥上的人只会看笑话。官家,你我不正是这同舟之人吗?”
“啊?”赵佶吃了一惊,茫然的望向太后。
“若是有人要掀翻咱们的船,咱们可要勠力同心,拼尽全力将这人除了才是。”太后继续说:“莫要让哀家一头使力,否则船也会翻的。”
赵佶已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说道:“皇儿恍然大悟,多谢母后指点。”
太后转过身来,又说道:“听说简王被三法司会审,大罪已定,可为何迟迟不宣判呢?”
“简王在朝中多有势力,皇儿不敢贸然处置。”赵佶回答。
“你不贸然处置,却有人铤而走险。”太后呵呵一笑,又重新坐了下来,说:“这分寸,官家可得好好拿捏呀。”
“是,皇儿明白。”赵佶毕恭毕敬的说。
太后一笑,说:“好了,那个舍命救你的宫婢还在后面睡着,你去瞧瞧吧,哀家也该回宫歇息去了。”
“小的……小的已经醒了。”莫云潇从屏风后面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