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了擦嘴角,说:“我宁愿没有扳倒他。”
宋五嫂笑着点点头,不无感慨地说:“是呀。简王风流倜傥,本是个好男儿。唉,姻缘自古难定,扑朔迷离多有,荷露,你本心善良,又有任侠之风,佛爷想必也会保佑你找到好姻缘的。”
莫云潇的筷子在那已煎的很烂的鱼身上戳来戳去,问道:“五嫂子叫我来救为了给我宽心吗?”
“那倒不是。”宋五嫂笑笑,说:“我请你来,一是感佩你以女儿之身做这等大事,嫂子我艳羡不已。这一杯酒我来敬你。”她说着便给她二人的酒盅里都倒满了酒,然后举杯碰杯,各自饮下。
“的确是好酒。”莫云潇赞了一声。
宋五嫂更高兴了,打开那小笼屉,用筷子夹起一个小汤包呈在碗里递到莫云潇面前,笑说:“来来来,尝尝玉楼汤包师傅的手艺。”
莫云潇接过小碗来,夹起这汤包来轻轻咬了一口。只是一口,汤包的汁水四溅,差点喷了出去。
莫云潇有些发窘,忽然就想到了周星驰的电影《食神》里的‘撒尿牛丸’。
宋五嫂忍不住“噗嗤”一笑,说:“慢点吃,这玉楼的汤包都是这样子,要细嚼慢咽的好。”
细品这汤汁,肉味中掺杂着桂的香气,包子的肉馅既有牛肉的劲道,又能尝出羊肉的细腻,更难得的还有河鱼的鲜味。
这几种口感和味道融合在一起却不会给人错综复杂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兼收并蓄的杂糅之美。莫云潇品了又品,不禁点头称赞:“玉楼汤包,名不虚传。”
宋五嫂含笑点头,说:“长风楼的酒,玉楼的汤包,我们樊楼的鱼和你茗楼的茶,在这东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咱们将这四大名吃名饮都凑齐了,只怕是官家也没这样造化。”
莫云潇望着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再看看对面宋五嫂和善的笑容。
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句俗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她就烦躁的摇摇头,任其消散在空气中。
宋五嫂和自己是很好的朋友,即使曾经闹过退婚和并店的不愉快,但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自己落难,宋五嫂慷慨相助,自己如果再胡乱猜度人家,岂不真是小人之心了。
“五嫂子,这一桌子好菜可也太丰盛了。”莫云潇说:“我无功受禄,平白吃你这些好东西还真有些惴惴不安的。”
宋五嫂眉眼一瞥,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胳膊,含笑骂道:‘你这小狐狸也忒耍贫,谁不知道你莫云潇是个只肯占人便宜从不吃亏的家伙。今儿怎么忽然转了性了?’
莫云潇含蓄一笑,说:“这倒没有。只是嫂子你是个明白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儿嫂子请我吃这一顿大餐,可不仅仅是为我压惊洗尘吧。”
“怎么?你以为是鸿门宴?”宋五嫂笑道。
莫云潇一惊,筷子往桌上一拍,站起来说:“不不不,嫂子你可千万别多心,我从未这样想过。”
宋五嫂格格笑了起来。她拉过莫云潇的手坐下,说:“我只是说个笑话,你可别认真。其实,嫂子我还备了一份大礼要送你。在这份大礼面前,这些酒菜鱼肉都算不了什么。”
“哦?”莫云潇的眸子里闪着奇异的光芒。
宋五嫂从容起身,绕到屏风后面,拿起梳妆台前的一个小盒子再折返回来。她将小盒子放到莫云潇的手边,说:“你自己打开看看。”
莫云潇一愣,便依言将这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张叠起来的纸,像是什么文书似的。她仍是不明就里,将这文书打开来一瞧,只见上书两个大字“房契”。
莫云潇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望向宋五嫂。宋五嫂微微一笑,将这契约接过去,说:“你瞧,这是你茗楼的房契。我替你赎回来了。”
“五嫂子,你这是做什么?”莫云潇颤声问道。
宋五嫂一笑,说:“傻丫头,我还能做什么。茗楼是你父亲的产业,决不能这样轻易的毁了。这张房契我还给你,茗楼还是姓莫的。”
莫云潇楞了一愣,然后霍地站起身来,说:“五嫂子如此大恩,我们莫家可怎么担得起。”
“唉,这有什么担得起担不起的。”宋五嫂怅然一叹,说:“之前是家兴对不起你,伤了你的名节,我这做嫂子的也……”
“五嫂子,这件事咱们都不提了。”莫云潇顿了一顿,才说:“我也不好,家兴是个知书达理的公子,可我……唉,只知舞刀弄枪,是个男儿性子,人家叫我女阎罗,却叫家兴小潘安。我们终究是不配。”
她说这话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也不知是感动还是感伤。
“荷露,莫说这些,莫说这些。”宋五嫂也动了感情,重重的擦了一把眼泪,继续哽咽说道:“我知你是个好孩子,什么小潘安,什么女阎罗,都是浮浪子弟的无聊之谈。我向来是把你当亲妹子的,也着实盼望你和家兴他……唉,罢了,都是我们家兴不好,辜负了你。”
莫云潇也抹了一把眼泪,说:“我和家兴本没有情,谈何辜负。”
“可你们有婚约。”宋五嫂这样说。
莫云潇低头苦笑,说:“既是结婚了,若没有情,也总是要分离的。”
“唉,过去的事就此不提。”莫云潇也给二人倒上了酒,说:“不过嫂子你的大恩我是不会忘的。”
宋五嫂也是苦苦一笑,说:“荷露,之前你和我提过联合经营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嘛,怎么了。”
宋五嫂一笑,说:“我想牵这个头,将长风楼、玉楼、樊楼和茗楼都联合起来,办一个股份有限责任公司。”
莫云潇眼角的泪还没有流完,但听了这话顷刻间就完全干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