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潇坐在了刚才莫云溪坐的凳子上,凄然笑道:“阿姊,你认识的那个荷露已经死了。”
魏夫人呆住了。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但自己偏偏又不是在梦中。在她面前的莫云潇意志消沉、满脸泪痕,哪还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叫市井小儿闻风丧胆的“女阎罗”?
这一刻,她的眼中也蕴了泪。透过婆娑泪眼,莫云潇在她的眼中竟变得如此陌生,就好像自己从来都不曾真的认识过她一样。
魏夫人叹了口气,说:“罢了,你的事以后我不再管。荷露,念在你我一场知交,只愿你不要后悔今日做的决定。”她说完将披风一抖,扬长而去了。
彩衣从侧门缓缓进来,只看见莫云潇一人坐在凳子上,发着呆。
再说莫云溪闯了这样一个祸,也不敢立即就回芷兰居去,便带着丹珠去逛街了。
莫云溪本就生得端丽,丹珠也有几分难得的姿色。这一主一仆走在西大街上也颇惹人注目。莫云溪很喜欢这种被人流连注目的感觉。因为在这一刻,她可以暂时走出大女兄的阴影,将自己幻想成众星捧起的那轮明月,是如此皎洁而美丽。
“姑娘,今日咱们这着棋下得可着实险极了。”丹珠颇有些后怕,忙用手帕擦额角的汗水:“若不是大姑娘她不计较,恐怕又免不了一场麻烦。”
“唉,也是。”莫云溪将小嘴一嘟,说:“本想抢在大女兄前面钓下一个金龟婿,谁可想到那小子出身如此低微。唉,真是不值得冒这个险。”
她又转念一想,说:“不过大女兄她像是转了性,不似从前那般咄咄逼人了。”
丹珠捂嘴一笑,说:“这便是她知难而退,愿赌服输了呗!”
“哈!那我以后岂不是不用怕她了?”莫云溪嗅到一阵香,不禁驻足一瞧,原来是一个香草摊,出售各种香料、香囊。
莫云溪心情大好,便拉过丹珠的手说:“来看看!”两个女子来到摊前仔细看着这些琳琅的货品。
店主瞧她们打扮不俗,便也陪着笑说:“娘子惠顾,荣幸之至。不知娘子平日喜欢香还是草香?”
“都可都可。”莫云溪拿起一个制作的颇为精致的小香囊,对丹珠说:“你看这个,儿绣得倒是精致。”然后凑近鼻端一嗅,称赞道:“味道也浓,却不霸道,像是栀子的。”
店主眉开眼笑,说:“是了是了,正是栀子的。”
“丹珠,你瞧怎么样?”莫云溪含笑问丹珠。丹珠也是一笑,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听得一声嚎啕:“娘子救命呀!”
莫云溪和丹珠悚然一惊,回头一望,只见是一个年约三十的粗衣男子怀抱一个婴儿忽然跪倒在了她们的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
两个女子哪见过这种场面,不禁都往后退了两步,连话也不敢说。
“小的唐突,但小的认得您就是茗楼的三姑娘!”这男子抬起头来说:“小的曾在茗楼做过短工的。三姑娘未必认得小的,但小的还记得三姑娘。”
听了这话,二女才渐渐定下了心神。莫云溪便问了一句:“那你这是做什么?”
男子哭道:“求三姑娘开恩,再收小的去茗楼做工吧。小的家乡遭了蝗灾,一家尽数饿死,小的念着茗楼莫家的恩典,只带着这个女儿一路乞讨而来,望三姑娘乞怜收留。”
“啊?这……”莫云溪有些为难,但她张目四望,周围已围了不少路人。那香草摊的店主本是想将这男子赶走的,但眼见他可怜,周围的路人又是议论纷纷,自己冒然赶人只怕也会遭人忌恨,只得不说话了。
莫云溪说:“你倒是可怜得很,不过我们茗楼收杂役也看天分的,不是人人都收的。况且,我不掌财权,恐怕不能擅自做主收留你了。”
这男子急着说:“小的不图月例银子,只求每日都有几个窝头吃。小的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这可怜的娃儿却……姑娘既不掌财权,那小的就跟随姑娘鞍前马后做个小厮也成。”
这时周围不少人都议论了起来:“茗楼家大业大,就给人一条活路呀。”、“是呀,既然是莫大掌柜的掌上明珠,收一两个仆役也不碍事的吧”……
这议论声一起来,莫云溪也没了主意。丹珠眼珠子一转,小声对她说:“姑娘,不妨收了这人,以后对付大姑娘和二房的母女,总是用得着。”
“可是……”莫云溪皱眉道:“他一个大男人,跟着咱们走前走后的,又成什么体统。”
“这个好办。”丹珠笑道:“咱们把他送给大郎。这些日子大姑娘失宠,姑娘若能进一点孝心,此消彼长,或许……”
丹珠没有把话说完,但莫云溪即使再痴傻也该明白了。她破颜一笑,说:“正是如此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