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成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吞没在了黑暗之中,才微微一叹,转身回去了。刘大刀又重新回到中厅,一边喝酒一边吃着自己切的猪肩肉。
他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宝成,问道:“人送走了?”
“是,送走了。”宝成答道。
刘大刀点了点头,又问:“你看这个莫云潇如何?”
“这……”他望了望身旁的永翔,说:“果然是个‘女阎罗’,名不虚传。”
“哼!”刘大刀哂笑了一声,对他的回答似乎不以为然。他端起酒壶来又牛饮了一大口,才继续说:“只怕这位小娘子比阎罗更不好对付呢。她握住了你我的把柄。”
宝成有些着急,迎步上来说:“难道漕运的事就此搁下了不成?”
刘大刀望了他一眼,只是微微地一笑,说:“宝成呀,这么多年你还是心浮气躁。你该学学永翔才是。”
宝成不自觉地抬头和永翔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了。
“我知道你想给弟兄们谋个好差事。但……”他顿了一顿,又说:“我们是逃兵,莫云潇也已经知道了。所以就更不能急,若是让朝廷知道了,你我刺配事小,耽误了东京城千儿八百的弟兄事大。”
“是谁让我们当逃兵的?”宝成又激动了起来,怒吼了一句:“是官家!是朝廷!”
“宝成!”永翔和福泉急忙叫了一声,刘大刀反应更是神速。他忽地站起身来,一记耳光就打在了宝成的脸上,直把他打了个踉跄。
“团头息怒。”福泉也不自觉地站到了刘大刀的身旁,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大刀的一双怒目死死地盯着宝成。宝成捂着自己发烫的面颊,也说不出话来。
接着,他环顾四周,对身边的人说:“从今往后谁要再提以前的事,就不要认我做团头!”
“是是是!”福泉急忙去拉宝成,劝他道:“快去给团头赔个不是。”
“不必了。”刘大刀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踱步到了宝成身边,对他说:“咱们从永乐城逃出来,是为了给弟兄们谋条生路的。若是你一言不慎惹来了官府,那你就是我们大西军范字营的罪人!”
“是、是……”宝成脸色一片惨白,只得连连点头。刘大刀怒瞪了他一眼,接着便大踏步出了大厅向门外走了去。
宝成跟上几步,大声说:“团头!此时夜已经深了,你就留在我这里吧。”
但刘大刀脚步不停,只是说:“永翔、福泉,你们带着人和我走,今天咱们去袁璐那里。”
永翔和福泉对视了一眼,勉强应了一声“是”。
宝成急忙抓住正要从身边走过的福泉,带着恳求地语气说:“夜深了,就让团头留下来吧。我一定好生招待。”
福泉望了眼刘大刀的背影,说:“宝成兄弟,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咱们团头的脾气……你比我清楚。不过,团头的火气虽大,但来得快,去得也快。你且缓一缓,我和永翔、袁璐再为你说些好话。云骢不是还要回来的吗?呵呵,这马可是团头的命根子,肯定要回来取马。”
听了福泉的话,宝成慌乱的心这才安慰了不少,便冲着他深作一揖,说:“有劳了。”
“哎呦!”福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自家兄弟,说这些干嘛?团头不等人,我们先走了。”
刘大刀来到宅子的大门前左右一望,像是在打量什么,其实是在等福泉和永翔。不一会儿,二人也跟着来了,顺便也牵来了三匹马。
“团头,这马虽比不上云骢,但也聊胜于无。”永翔笑着说:“袁大哥住在城里,咱们总得有个脚力。”
刘大刀点了点头,便第一个翻身上了马。永翔和福泉也分别上了马。
“团头保重!”宝成迎出来深深地作了一揖,声音也有几分颤抖。刘大刀驱马前走,永翔和福泉紧紧跟在两侧。
“团头,宝兄弟也是一时情急,莫要怪罪。”永翔说着。
刘大刀面无表情,淡淡地回答:“莫云潇握住了咱们的把柄,宝成又是个心浮气躁的。我不能不这样做呀。”
“依团头看,莫云潇会把咱们的事抖出来吗?”福泉跟着问。
刘大刀呵呵一笑,道:“莫云潇不会拖自己的老子下水。”
“可……”永翔说:“都人常言‘宁碰开封府,不碰莫云潇’。这姑娘怕是有些手段,不可不防呀!”
听了这话,刘大刀眼中迸发出一丝厉芒。“若真是如此,”他沉沉地说:“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福泉和永翔面容都是一凛。刘大刀话语中的层层杀气直教人不寒而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