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五嫂踱步回来,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怎么样?嫂子的鱼可还好?”她坐在莫云潇对面,轻声问道。
莫云潇连连点头,说了句:“吃到这样的美味,当下死了也值得了。”
“呵呵呵……”宋五嫂也被逗得掩口娇笑,道:“荷露难得夸人。金口一开,比官家封我个一品诰命还叫人欢喜。”
莫云潇目光抬起,正看见她在摆弄桌边的茶具。这套茶具虽然不像茗楼的茶具那样名目繁多,但看那青白相交的色彩也必是名器了。
宋五嫂也抬起眼睛,见她正望着自己手中的茶具,便笑着说:“这还是去岁荷露你送给我的汝窑,我一直宝贝着呢,轻易不拿来用。”
莫云潇也笑了,说:“茶具不用便没了价值,就像人不做事同样没了价值。”
宋五嫂思索着点了点头,说:“有理有理。嫂子我没读过什么书,叫荷露笑话了。”
莫云潇一阵迟疑,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问:“嫂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宋五嫂也是一愣,笑着说:“我也以为是荷露有话要和我说。”
“若是家兴退婚的事,就揭过去吧。”莫云潇也苦笑了一声。
“荷露,这儿没外人,你又何必跟我装糊涂?”宋五嫂将身子向前微微一探,说:“难道你忘了,去岁九月十八我的生辰。你冒着大雨为我送来这套汝窑茶器。”
她一边说一边摩挲着手里的一只汤瓶:“这茶器名贵得很,不是官宦人家轻易用不得。你送来给我,我原是感激涕零的。可谁知,你是先礼后兵,大大地摆了嫂嫂一道。呵呵,这件事你也忘了不成?”
莫云潇细细一思索,试探性的问:“难道是并店的事?”
“是。”宋五嫂坚定的点了下头,说:“当日你来祝贺我的生辰,与我和家兴一道纵酒呼垆也颇是尽兴。而你在临走之前拉我进房间里,告诉我你要将茗楼、樊楼并作一家。我本该央求你,但见你心思坚定,也只说思量思量。这一思量便是几个月的光景。在这几个月里,咱们两家发生了很多事。先是家兴不顾情面地退婚,再者是你意外落水,险些害了性命。唉,今日我一来是代家兴向你赔罪,二来也是要和你说说这并店之事。”
莫云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问:“嫂子打算怎么说?”
“这……”宋五嫂一阵踌躇,才无奈地一笑,说:“你也知道,我们宋家是自打太祖开国时就在此经营的,到如今也是百年老店,因此才赚得了些声望。樊楼宋家说起来气派,但到我和家兴这一代却也只剩些浮名,勉力维持而已。呵呵,樊楼远不似曾经那样风光了。”
“这么说来,嫂子还是不愿与我茗楼合并?”莫云潇又问。
宋五嫂着了急,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荷露,我知道你心怀男儿之志,力图做出一番事业来。但我也不能对不起宋家的祖宗。家兴退婚的事,我当众给你下跪磕头不在话下,唯有并店一事,恐怕难以成全你呀。”
“嫂子……心意已决,不肯退让了吗?”莫云潇笑问。
她的笑透着阵阵的寒意,让宋五嫂头皮发麻。但她也毫不示弱,长出了一口气,说:“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就供在楼内,我若退让了半步,只怕死后无颜见祖宗于地下了。”
“嫂子,你这是拿死人来压活人呀。”莫云潇重新拾起筷子来吃着鱼:“东京城里谁不知道,我莫云潇想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我既不杀人,也不越货,只是两店并作一店,似乎也不触犯大宋律法。”
莫云潇这番话说得杀气腾腾,宋五嫂更是紧张,正要再说些软话,却又听莫云潇将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不打算那样做了。”
“什么?”宋五嫂有些吃惊,心里盘算着:“难道她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这可不像是‘女阎罗’的做派。”
莫云潇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地微笑,却一句话也没再多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