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哼!你也太小看我了。”莫云潇将身子一转,便向回走边说:“我对付人的法子可多着呢,一旦施了开来。莫说是你,就是十个八个的魁梧汉子也要告饶。你说的不错,我莫云潇就是这东京城里的女阎罗、女霸王,所以,你最好不要来惹我!”
“你……你……真是个悍妇!”莫云湘伸出玉手指着她,说:“怪不得宋家哥哥不要你,就是换了乞儿、泼皮、王八龟儿也不会要你!”
莫云潇面色也是一变,脚步忽地停住了。环儿和那车夫都呆在原地,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她。莫云湘心里既怕也悔,说出一句尖酸的话来容易,但要不惹得自己这位女兄生气却是难如登天了。
可莫云湘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要她认错道歉也是万万不能。于是,四个人就这样僵住了,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莫云潇背对着他们,没人知道她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忽然,她忽地转身,飞起一脚,踢中了脚边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那石子如箭矢一般直飞出去,似流星闪电,正中莫云湘的额头。
“哎呦!”莫云湘娇叫一声,“噗通”一声跌到在了车里。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车里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是莫云湘的贴身侍女绿玉。
“莫云潇!”莫云湘再度探出头来。她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掀着帘子,连哭带骂:“你这浑王八,我真恨不得……恨不得把你丢进金明池里淹死!”
绿玉还在一旁劝慰:“姑娘莫要动气,咱们回家告状去!”
环儿却是反唇相讥:“二姑娘好大的志气,您若真有那个本事,只管来丢。只怕我家姑娘这座大山岳,你挪动半厘也是不易!”
“哼!”莫云湘将帘子一甩,钻进了车里,气急败坏地说:“不玩了不玩了!回家去!快!”
车夫连忙答应,一路小跑地回去,重新驾车,拨转马头,照着原路返回了。
环儿捂着嘴嗤嗤地笑着,说:“真是自找的不痛快。”她说完便向莫云潇走来,挽过她的手,说:“姑娘,你早该惩治惩治二姑娘了。你看她骄纵得,简直没了样子。”
莫云潇也笑了,轻轻拍拍她的手,问道:“我的样子真像一个悍妇吗?”
“哪儿的话!”环儿笑着说:“二姑娘的胡诌之言,您也当补药吃了。什么悍妇,咱家姑娘不撒泼不闹腾。就是当街打人,打的也是无赖泼皮、市井小儿。这才叫女英雄嘞,哪儿是悍妇!”
听了这话,莫云潇心头的郁结去了一大半。她含笑捏着环儿的脸蛋,说:“就你这张小嘴儿厉害。走!二姑娘不游湖,咱们游去。”
“好呀好呀!”环儿拍手叫好,说:“今儿是上元,金明池有龙舟竞技,还有灯、人……咱们快去瞧瞧吧。”
“好,就依你的。”莫云潇说着,便挽着环儿的手折转方向,朝着外城金明池的方向去了。
此时,太阳几乎就要落山,金明池碧波池水泛着粼粼霞光,美不胜收。诺大的湖面平静没有波澜,两岸龙舟停靠在岸边,壮实的水手们三五成群地聚集着。他们有的在挥动手臂热身,有的坐在石墩子上休息,还有的在凉亭边上喝茶谈天。
两个泅水健儿“噗通噗通”两声,伴着游人的鼓噪声跃入水中,随即荡起一条白色浪的直线。他们游到湖中央,将锦标旗高高竖起。这旗正迎风招展,尽显气派。
而岸上就更热闹了,各色灯、风筝一应俱全。不少童子小儿拽着风筝线四处跑着,嬉笑打闹。半空中正是他们放起来的风筝。有龙王、有观音、有大鹏、有仙女儿,无数富家子弟由青楼歌姬伴着,或相携伴游,或踏歌歌唱。
要论唱歌,当属东京城有名的角儿张真奴。此女正被无数游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流莹一般的歌喉在这鼎沸的人潮中依然清亮婉转。
随着太阳渐渐落山,昏暗的大地上现出了点点灯火。灯被纷纷点亮,更突显节日的气氛。
环儿挽着莫云潇的胳膊在这游人当中穿行。环儿是个小孩脾气,不时要踮脚张望,看看附近有什么好玩新奇的东西。而莫云潇却是持重,一路走着半句话也没有说。
“姑娘你看!是相扑!”环儿信手一指,正指向了一处人群聚拢的地方,从人群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两个健壮的力士正在赤膊摔跤。他二人两手搭在对方的大臂上,就似两鹿相争,颇有趣味。
莫云潇顺着环儿的手指望去,首先望见的则是两个同样看相扑表演的倭人。倭人的长相与汉人相同,但衣冠服侍却大为不同。
他们穿着长袍,手里抱着一柄唐刀,面容整肃地观赏着相扑表演,一望之下,便知是海外的倭人。
莫云潇不禁笑道:“我大宋承自前唐,向来列国来朝。而我宋人却很少外出去游览别国。只怕时日一久,我国好玩有趣的物什都叫他们学了去。”
环儿掩口一笑,道:“那才叫慑服四夷,长我朝威严呢。”
莫云潇冷眼一瞥,笑道:“长不长我朝威严是不知道,但你瞧,那两个倭人看相扑如此出神,想必归国后定会将相扑之技宣讲给他们的国人。呵呵,或许千百年后,我国中人也不懂相扑,而倭国却引此以为国技了呢。”
她说完,便与环儿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