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杉疑惑道,“太后怎的知道?”
“下官专职便是核查郡中人口之数”,王杉哭丧着个脸道,“下官脑子是不甚聪明,但下官既然担此重任,那就一定要尽忠职守!”
盛少青和纪文宣云至对视一眼,接着问道,“那你最近可见到或是听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王杉看太后神色庄重,也认真思索起来,过了半晌才灵光乍现般惊叫道,“真有!”
“下官发现自云尚书来之后,这陈留人口之数真的有突飞猛进之势,不过,这数字变化的也太快了,下官再要去查时,却发现几本记录册消失不见了。”
“下官已经将此事上报,想来很快就会追回。奇怪的就是,这存放册子的房间钥匙一共就那么几把,除了臣之外应该没什么人能进得去,那册子竟然就不翼而飞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下官自己放在了别处,不记得了吧。”
盛少青无语道,“你这脑子,竟然也能为官?”
王杉垂下头去没有回答,倒把一旁的云至臊的有些脸红,毕竟自己外祖家中已经成了这副样子,身为身上流淌着王氏血脉的人,很难把自己置身事外。
“这样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也能忘记?”
王杉无奈道,“这种出力又不讨好的事情,若不是下官,怕也没有人想做。”
“你既然知道出力不讨好,还敢让王远缠上了你?”
盛少青愈发觉得自己已经靠近了真相,只是这王杉也实在是太蠢笨了些,刚刚还那样的嚣张跋扈,竟然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种种是非都是冲着谁而来。
过了许久,王杉才慢慢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颤抖着声音道,“王远从一开始设计下官,并不是为了他升官,而是为了让下官丢官?!”
“不然,你以为他一个里正,怎么敢威胁郡中长史?”
“若非是他那些信露了马脚,吾必然信了他去,以为你在郡中横行霸道,逼着人家家破人亡呢!”
王杉颤抖着声音,“下官.下官”“你信不信,一旦今日吾处置了你,明日还会有一盆脏水泼在你的身上?”
王杉的脑袋好不容易灵光了一会,“他们.他们要把那些丢掉的记录都都栽赃给给我?”
盛少青没有回答,只见刚刚派出去追赖管事的人已经折返了回来。
“太后!”
“卑职失职,追去时,赖管事已经在王府自己的院子中自缢身亡了。”
“什么?!”
纪文宣也“蹭”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确定是自缢,而非他杀?”
那隐卫坚定回答道,“卑职敢肯定,他是自缢,而且在旁边,卑职发现了他的遗书。”
“快拿过来!”
盛少青打开那封遗书,一展开,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呛得盛少青没能缓过神来,这遗书竟然是用血写就!
盛少青看完默默将遗书递给了纪文宣,就看他的神色从震惊到了悟再到默然,“他们倒是打得好算盘。”
“只是没想到那人还留了后手。”
云至就看着太后和纪文宣哑谜一般的对话,从纪文宣手中接过了那封血书。
而追着刺客而去的林尽也无功而返,垂头丧气道,“太后,属下无能,那人.他.他已经自裁了。”
盛少青默默点了点头,“吾知道了。”
“那那人是?”
林尽为了不让自己的失败显得那么失败,回来之前就已经查清了刺客的身份,“他是王府的护院,王远自当了乡正之后酷爱排场,便不知从何处找来许多护院养在家中。”
“大概.是从陈留吧。”
盛少青又走到郭松面前,“你还是不肯说么?”
郭松垂下头道,“太后看到赖管事的遗书,不就应该已经知道了么?”
“吾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有胆量。”
居然把自己也算计在了其中。
郭松费力的抬起耷拉无力的眼皮,看着盛少青道,“那太后,会处置他么?”
盛少青转过头去,“当然会。”
“可你一个小小客栈的跑堂的,为什么也会涉足其中?”
郭松用尽最后一口力气道,“纪丞相还记得小的曾经说过的么?小的,和王氏有仇?”
“自然记得。”
纪文宣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的回答,走了过去细看,这才发现他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连忙对盛少青道,“太后,他好像不行了!”
盛少青这才看到郭松耷拉着的头颅下惨败的脸色,“快去找大夫!”
王杉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冲击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死了个王远,如今王远府上的管事也死了,现在连状告自己的人也变的奄奄一息。
明明这些事情是冲着自己而来,可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些不相干的人呢?
盛少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王杉,“你若是有脑子,就该知道你如今能劫后余生,全是.”
“太后!”,纪文宣打断了盛少青,“王大人既然已经认罪,不若就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我们择日返回陈留再审便是!”
盛少青知道纪文宣这是有话要说,只好应允下来。
云至看完那封遗书后久久不语,看向王远尸身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王远从那人找上门那日起,就已经知道自己怕是活不成了。
无论是拒绝了那人的要求,还是答应那人的要求,他也不过再能苟活几日罢了。
可他就要用这些日子,尽最大的可能保护他的家人。
他不信,那人会给自家夫人和儿子留下生路,他们跟着自己这么多年已是委屈,又怎么能让他们跟着自己送了命?!
于是,他假意答应了那人的要求,设计陷害王杉,之后再在太后面前揭发于他。
王杉蠢笨,这计策也进行的异常顺利,王杉真的让王清替代了王郁。
而王郁也真的在那人的挑拨下去了青石板乡,不过他遇到的并非是王远派去的刺客,而是真正的山匪。若不是王远派人去救,王郁的命早就该死在那个山谷之中了。
那人向来谨慎,郭松手里的那封信,便是他们费尽心思从王杉那里获得的,那人挑唆王杉以旁人替代王郁的证据。
而在堂上那一出,原本是想为自己最后博一条生路,用假的信件露出马脚,让太后生疑,而他再择机禀明缘由,太后或许能放他一条生路,不计较他此前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那些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