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吾说,你来执笔就是!”
等阿宁战战兢兢的写完,盛少青就将手中的小玉壶递给阿宁道,“还有,把这个交给吕大人,让他连同这封信一起带给夏大人,让夏大人在典礼上用了便是。”
阿宁将信纸晾干叠好,连带那瓶药一同放进了竹筒之中,看太后神色不豫,阿宁连忙就出了门去寻吕大人送信回去复命。
刘小春看阿宁刚从帐中而出,追上去问道,“太后此刻可歇下了?”
阿宁摇了摇头,看刘小春就要转身走了进去,连忙拉住刘小春的衣袖道,“刘大监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没什么要紧的,这不眼见着明日就要到陈留境内,是司制司的女史托我来问问太后,明日入城穿哪套礼服?”
阿宁低声提醒道,“那刘大监还是缓些时候再去问吧,太后此刻正不高兴呢。”
刘小春稀奇道,“太后向来好脾气的,怎么,是谁又惹了太后生气?”
阿宁摇了摇头,“我哪里晓得,此前用午膳时还同崔女官有说有笑的。”
“不过我估摸着还是丰春那档子事,太后自见了夏大人那封信神色就不对了,刚刚还让婢子代笔,从前哪有这样的事啊?”
刘小春想了想,“无事,你自去忙你的,这事虽不要紧却也耽搁不得,我去问问就是,还是多谢姑娘提点了。”
阿宁看刘小春仍要一腔孤勇的触霉头,也只好摇了摇头叹口气转身离开。
想要逆流而上的人太多,阿宁自觉点到为止也算是全了情分。
不过,经了阿宁的提点,刘小春此去也谨慎了许多,自入帐中规行矩步的行礼问安,不敢多看多问,只请盛少青决定了明日的礼服便要转身退下,却听太后忽然问起,“陛下这几日骑马练的如何了?”
刘小春犹豫了一瞬,回道,“回太后的话,陛下这几日都在帐中温书,不曾出去过。”
“真的?”
刘小春刚想点头,就听帐外一声:“母后!儿臣回来啦!看儿臣给您摘的!”
刘小春的脸瞬间皱的同盛少青丢在角落里的废纸团一般,心道,呜呼哀哉,今日就要完蛋!
只见元澈奔了进来,将手里的束邀功似的捧到了盛少青的眼前。
看跪在身后的刘大监一脸要哭了的惨样,元澈补刀般的开口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
刘小春闻言面色更是煞白,这个小祖宗怎么现在跑回来了,从前都不是这个时辰的啊!
“刘大监?”盛少青好笑看向刘小春,“怎么不解释解释?”
刘小春急得直冒汗,太后还直问陛下这几日学骑马学的如何,陛下一说起这个更是起劲,绘声绘色的描述起那惊险刺激的骑马来了。
“林大人去了丰春,但他找了另一位赵大人教儿臣,这位赵大人吧,虽然看着其貌不扬,但是臂力真是过人,那样烈性的马他都能制住!”
“赵大人给儿臣寻了一匹小母马来让儿臣试着上马,那马倒是温顺,就是太小了些,等儿臣长大了一定要骑林大人那匹高头大马,那可真威风啊!”
盛少青看元澈兴致这般高昂,也只嘱咐了几句让他小心,“等你长大了,母后给你寻最好最俊的马来,这才能配得上我们澈儿嘛!”
元澈笑嘻嘻看着盛少青,半晌才想起自己是来母后帐中讨水喝的,连连问着母后帐中那种清凉的还甜丝丝的饮品还有没有。
盛少青笑道,“你说的是蜂蜜柚子茶?”
元澈舔了舔干涩的嘴巴点了点头,盛少青便立刻吩咐人取来。
“刘大监怎么哑巴了?从前常听人说刘大监这张嘴素来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怎么现在倒不肯开口了?”
元澈捧着茶壶喝了个够,解了渴才问道,“刘大监,母后问你话呢!”
见元澈又要用袖子擦嘴,盛少青皱了皱眉轻轻拍掉了元澈抬起的手,亲自取了帕子来擦拭。
“母后!就用袖子嘛!儿臣看教场上的勇士都是这样的!”
盛少青刚想教育这皮猴,想了想却又作罢,等解决了刘大监这桩事再来挑元澈的毛病。
刘小春看太后和陛下如今母慈子孝的甚是和睦,心道还不是自己多操心,怕陛下又撞了太后霉头惹太后怒火,却没想到人家根本没生气!
“刘大监,吾问你陛下近况,你怎么说陛下一直在温书呢?”
元澈一听这话愣在了当场,原来这事还同他有关系,难怪刘大监一直给自己递眼色。
“母后,这.”
盛少青抬手制止了元澈求情的话,“你不必为他求情,吾明白他是想为你遮掩,可人人都为你遮掩,吾又如何得知你去做了什么?”
元澈嘟囔道,“那母后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盛少青被元澈这句突如其来的嘟囔惊的有些愣神,“你不想母后管你么?”
元澈唯恐惹了母后伤心,连忙拉起盛少青的手道,“不是!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是觉得儿臣已经长大了,母后.母后就不必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着儿臣了嘛!”
“你?长大了?你这才几岁?”
“文姬六岁能闻音辨弦断,甘罗十二岁便能出使秦国,儿臣又为何不能?!”
盛少青都快被元澈给气笑了,元澈如今勉强算得上是个一年级的学历吧,怎么就觉得自己能独当一面了?
不过看在自己从小也曾经这么叛逆过的份上,盛少青表面退让道,“行吧,那母后以后就不问你了。”
“但是,那你自己说刘大监为你遮掩这事,做的是对还是不对?”
元澈低下头摇了摇头,“不对。”
“无论如何,对母后撒谎都是不对的,所以刘大监该罚。”
刘晓春焦急道,“陛下,微臣………微臣都是为了您啊!您………”
元澈也有些于心不忍,还是求情道,“但刘大监也是为了朕,朕不能不管他,所以,还请母后从轻责罚!”
盛少青点了点头,“赏罚分明,刘大监护着你出发点是好,但隐瞒你的行踪,该罚,那就罚他日日陪着你去练习骑马,若你有何差池,便唯他是问!”
“如何?”
盛少青看着元澈,视线却瞥到了刘小春的身上。
刘小春此前就听过这永光殿前任掌事太监章庆的故事,章大监从前那般的赫赫威名,如今只能凄惨的躺在内侍省的柴房里无人问津。
听人说,章庆是惹了太后的不高兴才遭此横祸,又有人说,章庆是咎由自取,活该落到如今这样一个下场……
可无论如何,章庆的前车之鉴他是见过的,因而他自打过五关斩六将的来了这永光殿,便一心想要侍候好太后,也同殿中诸人和睦相处,为的就是能在这扎稳脚跟。
而在他看来,太后同陛下之间微妙的关系更需精心呵护,所以,陛下有什么错失他必然要在太后面前遮掩一二,太后有什么不满他也自然要在陛下面前警醒几分,如此这永光殿的荣华方能长久,这宫中才能永保太平。
至少,在他做掌事太监这段时间内得是这样。
可现在看来,他仿佛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