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
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刘司制多年的积怨倾泻而出,只觉心口舒畅不少,就连求死的意志也坚定了许多。
“事已至此,你也不必为我求情,是我猪油蒙了心,起了害你的心思,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钟掌令叹了口气,“难道这世间就只有你苦?旁人就不苦么?”
“刘司制既然言尽于此,我也无话可说,微臣恭请太后圣裁。”
“吾再问你一遍,你现在还愿意为她赎罪么?”
钟掌令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微臣一言既出,绝无反悔。”
“好!”盛少青赞叹道,“刘司制三十大棍可免,那就罚她日日诵经忏悔自己的罪过,革去她所有的职务,重新从女史做起。”
“太后!”刘司制惊呼道,“您这样不若要了我的命!”
让她从女史重新开始做起,这般丢人,还不如死了干净。
钟掌令知道刘司制这是又要钻牛角尖,连忙拉着她谢了恩,奔出了永光殿。
“你拉我作甚!我要去求太后!不如给我一刀来的痛快!”
“你真是蠢钝如猪!骂你是猪都是侮辱了猪!哪有人上赶着求死的!”钟掌令气的口不择言道,“你难道不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么?!”
刘司制被这样一激反而冷静下来,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这是捡回一条命来,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嘴上仍是不服气道,“如今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还不如死了算了!”
钟掌令看出来她这是想明白了,也撒开紧紧拽着刘司制的袖子,也松了口气道,“你若是一心求死,自己回了院子寻根白绫抹了脖子就是了,又何须求太后赐死。”
刘司制支支吾吾道,“那能一样么”
“有何分别?若是我拉的迟些,真惹恼了太后,顺了你的意赐你个自尽,我看你怎么办!”
“你就算不在乎你自己,你总要为你母亲考虑考虑吧。”
“母亲.”,刘司制说着眼泪又要滴落下来,“你知道我母亲?”
钟掌令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刘司制道,“你既然视我为敌手,我又怎会对敌手不上心?你家里的事我都知道。”
“正因如此,你做这些事之前,难道就没有为你的母亲考虑过一分一毫么?”
刘司制接过帕子擦了擦泪水,囔声开口,“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从来就没想过会败。”
钟掌令:
刘司制看钟掌令神色不豫,连忙补充道,“我只想赶你出宫,却没想要你的命!”
“王尚宫罪大恶极至此,结局只是财产尽数充公,赶出宫去;罪魁李夫人也只是在掖庭狱关了些日子,如今不也好好在宜兰院做她的李夫人,所以.我想着就算你获罪,你也有些背景,太后也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最重也不过赶出宫去。”
“你!”钟掌令被刘司制气的半天只吐出来这么一个字,良久后才苦笑道,“我的背景?我的背景不过是沧州杨氏的一条狗罢了,你怎么会以为这是我能仰仗的上的靠山?”
“可你.如若不是他们,你怎么会.”刘司制吞了吞唾沫,忽然想起从前尚宫局的一桩传言来,面对着刚刚救了自己又是传言主人公的钟掌令,不免有些瑟缩。
“你是不是要说如若不是他们,我怎么会短短几年就升迁这么快?”
“可你想过没有,如若不是他们,我又何须入宫来?!”
“刘司制,你汲汲所求,于我而言不过万重枷锁,你以为我说的让你是以退为进,可那确实是我内心所想。”
“无论你信或不信,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我也只会对你说这一遍。”
“我已用入宫以来俸禄换了你的命,也算是赎了你我多年同僚之情,自此之后,你愿意如何,都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再心思在你身上,你.好自为之吧。”
钟掌令说完便潇洒离去,留下刘司制一人在原地发呆。
过了许久,刘司制看着手中的帕子,对着远去的钟掌令喊道,“诶!你的帕子!”
“我洗干净了还给你。”钟掌令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刘司制的声音也渐渐消散在风中。
“我一定会”
“太后.从前您说钟掌令赢面大,微臣还不相信,暗自赌了刘司制会赢呢,却没想到刘司制会来这么一出。”崔筠十分懊恼道。
“唉,要不是吾拖了这么久,若是早早定下尚宫人选,她们也不会因此起了争端。”盛少青也是十分懊恼道。
“不不不,是微臣没有及时提醒太后,是微臣的错。”
“不不不,是我太拖了。”
盛少青同崔筠推了许久,最终都被逗笑,两人相视一笑,殿里紧张的气氛才算缓解了一二。
崔筠忽然想到,“那如今尚宫之选该定谁为好?”
“尚宫局能人辈出,难道就只有钟掌令和刘司制两人堪当大任么?”
崔筠为难道,“以臣之见,能力强于这二人者,资历不够,资历高出这二人者,能力却差点,不然当初为何李尚宫会默许下一任尚宫是从这两人中选出。”
“那不然,就这样空着?”
宁缺毋滥嘛!
崔筠想了一会点了点头道,“如今看来仿佛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尚宫之位若是无能者居之,迟早生乱,若是无资历者居之,恐难服众,倒不如就这样空置着。
“那,不若多设几位掌令,同钟掌令一齐辅佐李尚宫统领尚宫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