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那个孩子,夏梓修,你给我听清楚,我不要那个孩子,我不管那个女人到底对你施了什么法,她想进我们夏家的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死了。”
夏梓修起身,嘴角轻扯,“如果爸还活着,他不会想看到现在的妈妈。”
“别给我提你爸爸!你爸爸已经死了,是被人陷害至死的!”
夏梓修眸子沉下,“您失去了丈夫,我也失去了父亲,可是现在,你还要失去你的孙子,还要让我失去爱人。妈……您变了。”
“行,你长大了,你建立了一个属于你自己的王国,你为自己挑了一个好女人,我想你现在最不待见的便是,你这疯了十几年的妈妈清醒了!是不是?”
夏梓修看着面前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母亲,他心痛不已,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他血脉相连的人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为了一个女人,对你妈妈说出这样的话。”夏母心都冷了,她身体微晃,佩妮忙上前扶着。
“夏先生……夏妈妈精神虽然好了,但身体并没有那么健朗,您这样气她……”
“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下人讲话了?!”夏梓修一把拉过她的手臂,直接扔到地上。
佩妮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
“啪”的一声,夏母一巴掌打在夏梓修的脸上,“你还是我的儿子吗?”
“……”夏梓修被这一巴掌打的怔愣良久,他站在夏母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是我儿子吗?”
“妈……我是。”
“你不是。你是杜芮的男人,你也是我的仇人,你为了自己的幸福,你为了沉迷于一个女人,忘记了你父亲的死,忘记了我们夏家的家破人亡,忘记了我们夏家的委屈,夏家的不甘,夏家的一切。好,你去追求你的幸福,从现在开始,即便在路上看到我,你也不要叫我。”夏母扶着桌子,一句一句冷静的说着。
这一句一句就生生割在夏梓修的心口上。
夏母走到佩妮身边,拉起佩妮,“我们走,这里不欢迎我们。”
夏梓修将夏母拉回来,“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夏母声音微冷,“拿掉杜芮的孩子,和她一刀两断。”
夏梓修看着她,“我做不到。”
“那就没有办法了。”
“你就不能给我们点时间?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害死我父亲的是杜芮本人,那我不用您说,压根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可是,害死父亲的人,不是她,和她无关。”
夏母依旧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你是个不孝子。”
夏梓修手松开,这一句话,就像是给他判了死刑,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在此刻都变得毫无价值,他一直以来奋斗的目标,没了。
他是个……不孝子。
佩妮扶着夏妈妈,正准备往外走,夏梓修浅浅的吸了口气,将佩妮扯回来,“你往哪走?”
“夏先生,我……”
“在这等着,会有人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夏梓修的话落下,他上前一步,站在夏母面前。
“要拦我?”夏母好笑的看着这个儿子。
夏梓修抿着唇,闭上眼睛,只听一声闷响。
夏母攥紧着拳头,老眼微微泛红,她看着双膝跪倒在地的儿子,闭上眼睛。
“妈……您生了我,您养了我,我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唯独不能对不起您……”夏梓修低头,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无奈,“从您疯掉的那一刻,我就发誓,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您好起来,至少能重新拍着我的背,念一声儿子。但哪怕您一辈子都不清醒,我也会照顾您一辈子。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爸更重要的人存在,我知道,您恨,您愤,您痛,我都知道,可是妈,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去控制,包括杀一个人,救一个人,独独人心,不受控制。”
夏母看着夏梓修的头顶,他的每一句话都压在她心口,每一句话,都是他的真心,是他的乞求。
在他很小的时候,她和他父亲总是会讨论他的发旋,说他聪明是因为这旋好看。
发旋依旧清晰,夏母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
一个半月前,她刚清醒的时候,眼前是素色的天板,是她习惯了的住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清醒,那一刹那,脑子里的每根弦都绷得那么清晰。
她想起她的儿子带着她来到意大利,想起他们一开始并不顺利的生活,想起他的儿子为了她总是伤痕累累的回到住处,又想起突然的某一天开始,儿子眼中的稚嫩彻底褪去,眼神坚定,无畏。又想起,专业的医疗队围在她身边,替她治疗,还想起,他总是温柔的握着她的手,轻声呢喃着妈妈。
那一刻,她迫切的想见到夏梓修,她唯一的儿子,她生命里剩下的唯一亲人。
然而下一刻,一个女人的脸就出现在她脑海里,那个女人名字叫杜芮……
“你是下定了决心要和她在一起是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