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得了教训之后也不敢再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安分守己的做自己分内的事。
似乎所有人都料到了,也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些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妈!”杜芮走到客厅,看着夏母正在佩妮的陪伴下,摆着棋局,杜芮微愣,夏母能下棋?
“芮芮,过来,和我下一盘棋。”
杜芮走到夏母对面坐下,看着全部翻过去的象棋。
“下暗棋,佩妮刚教我的。”夏妈妈看着杜芮的神情很温柔,此刻仿佛清醒的和什么似的。
杜芮点了点头,对于夏妈妈这种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状态她已经习惯了。
暗棋,就是利用单个象棋盘,将所有象棋都翻过来放在棋局格子中央,翻起和走步只能选择一个,按照将帅士象仕相车马炮炮兵卒的大小顺序,互吃棋子,将帅先被吃掉的一方输局。
暗棋不比明棋,讲究的是谋略,技巧,暗棋讲究的是两个字--运气。
不用什么深思熟虑,玩起来也比较轻松。
杜芮记得,自己有段时间对象棋比较痴迷,十几岁的时候吧,杜建辉总带着叔叔伯伯之类的在家里下象棋,她觉得下象棋很帅,吵着让杜建辉教自己,后来杜建辉教是教了,她也学了。
但是下的,并不好。
再后来,杜建辉就教了她下暗棋。
她发现下暗棋,她也能赢杜建辉赢个几次,于是,她对暗棋就颇有好感。
撑着下巴,“妈妈,你先走吧。”
夏妈妈也撑着下巴,翻着棋子。
其实杜芮比较没有想到的是,佩妮会对中国文化有研究,研究象棋也就算了,连这种偏门的玩法,她竟然也能知道,知道这种玩法,还能教夏妈妈,杜芮不得不佩服佩妮。
这些天,她仔细研究了一下佩妮和夏妈妈的相处模式,其实对待精神病患者,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耐心和恒心。
杜芮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样竟成了她的强项。
和夏妈妈相处就像是和一个孩子相处,不要太较真,只要愿意多哄一下,夏妈妈也是能跟着杜芮的思路走。
两人可以像正常人一般相处。
就像现在这样,和夏妈妈下着象棋。
尽管夏妈妈会狡猾的偷翻两粒棋子,记下后,又偷偷翻回去,以为她没有看到。
杜芮想着,这不就以前她对她父亲使出的招数吗?
最后杜芮的将被夏妈妈的卒吃掉的时候,杜芮只得长叹一口仙气。
“妈妈,你这是耍赖皮……”
夏妈妈整理着棋盘,“没有耍赖,没有耍赖!”
“……”杜芮打了个呵欠,她看着精神抖擞的夏妈妈,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
一点钟,对杜芮而言,是最困乏的时候。
但是无奈,面前的妇人,今天却出奇的精神。
杜芮只好继续陪她下着棋。
人生如棋,即便再厉害,也很难将整个棋盘都操纵于一手之中吧?
尤其是这种暗棋,没有人知道棋子翻过来之前是自己这方的棋,还是别人那一方的,是对自己有利的棋,还是只能当成炮灰的棋。
“妈妈……芮芮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杜芮随口说道,她知道夏梓修没有告诉她,告诉她,估计她也不会懂。
夏妈妈的手微顿,她看着棋面,并没有说话。
“前两天,梓修带我去医院检查,说是两个月了……妈妈,你当初怀梓修的时候,梓修乖不乖?我妈妈说她怀我的时候,我特不乖,把她折腾的可厉害了……”杜芮轻笑,自顾自的说着,她也不知道埋头于棋局中的夏妈妈在不在听。
但她就是想说。
“很久以前,我就和梓修说,一定要帮你们夏家生个大胖儿子,让你们夏家子孙绵延。我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个男孩儿,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相信妈妈你都会喜欢的。”
“妈妈,这孩子的名字就留给你想了!一定要想个好听点的名字。”杜芮冲着夏母笑了笑,夏妈妈对上她,眸子温柔至极。
杜芮皱了皱眉,“以前我觉得暗棋很好玩,但是和妈妈你下了两局之后,我发现暗棋一点儿都不好玩。”
“那是因为你输了。”夏妈妈说道,“输了当然就不好玩了。”
妮了敢做夏。“……”杜芮看了眼夏妈妈,而后直接走到她身边,挽着她的手臂,“但是输给妈妈你,不好玩我也愿意玩的。”
“那不是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
夏妈妈张着嘴,打了个呵欠,“佩妮,睡觉觉!”
杜芮松开她,“妈妈,要我陪你一起睡吗?”
“我要佩妮。”
杜芮神色微晃,又干干的笑笑,“佩妮,带妈妈进去睡午觉吧!”
佩妮走了过来,“是。”
她挽着夏妈妈的手臂往房间里走去。
杜芮坐在沙发上,看着这盘残局,自己被夏妈妈吃死的残局,有些出神。
身体被人抱住,“想什么呢?”
杜芮侧首,碰上夏梓修的薄唇,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她嘟着嘴,“我困……”
夏梓修拉起她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往卧室大步走去。
“你说你都多久没在这张床上躺过了?”
夏梓修靠在床的一边,握着她的小手搭在她腹部,杜芮头微偏,枕在他的手臂上。
“梓修……夏妈妈的病治不好吗?”
她睁开眼睛,盯着天板问道。
这几天,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精神病患者,并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性,况且,夏妈妈已经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治疗,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衣服痴颠的样子。
“这些年,已经好多了。”夏梓修说着,“有的医师说她精神紊乱程度比较厉害,恢复起来没那么容易,也有的医师说是打击太大,病人本身不愿意清醒,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这些年,一直都是佩妮在妈妈身边吗?”
“可以这么说吧,为妈妈做治疗的一直都是一个团队,但是一直陪在妈身边的人是佩妮。”
“梓修……佩妮……喜欢你吧?”
“……”夏梓修低头看向她,她目光澄澈,很是安静,约莫是真的有些困乏了。
“别的事情,我可能比较迟钝,但是这方面,我很敏锐的。”杜芮揉着他的大手,掰着他的手指玩,顺带磨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四叶草戒。
“你吃醋?”
“我吃什么醋?”杜芮抬起头好笑的看着他,“我连阿容都打败了,我还怕佩妮么?”
“……”夏梓修扬起眉,看着她自信满满的小脸。
用手肘捅了捅的他的腰际,“今天傍晚,要不要再带着妈妈出去走走?”
“只要你乐意,我都可以。”
“你不是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要忙嘛,我怕打扰你工作啊。”
“是吗?这么善解人意啊。”
杜芮撑起身子,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脸颊蹭了蹭结实的肌肉,“那当然,你不好好工作,我和孩子靠谁养?”
夏梓修轻笑,抚着她的腹部,虽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着,是他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光是想到这一点,夏梓修就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佳琪说明天来看我,行么?”
“阿洛和我说了,他会带佳琪过来。”
“梓修,你有没有发现阿洛和佳琪越走越近?”
“发现了。”13acv。
“阿洛是不是喜欢佳琪?”
“不知道。”
“我觉得他肯定喜欢佳琪。”杜芮眯起眼说着。
夏梓修低头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八卦?”
“这不是八卦,这是女人的第六感。”杜芮说道,“但真不是我乱吹,阿洛想追到佳琪,无门。”
“哦?”
“阿洛那种冰山型的人物,根本不是佳琪的菜。”杜芮一想到佳琪身边站着座冰山,就忍不住浑身打冷颤。
“芮儿,那咱们打个赌。我说阿洛最后能把佳琪追到手。”
杜芮翻身,直直的看着夏梓修,“好啊!你要是能赢,我可以给你做牛做马三天。”
“……这不是奴.隶社会。”
“有了输赢,那就是奴.隶社会,要是我赢了,你得给我做牛做马十天!”
“……”夏梓修无语。
杜芮重新靠回他身上,“说定了,谁要是耍赖,哼哼!”
“……”
杜芮眯着眼睛笑,丁佳琪和殷洛……
怎么想都凑不到一起,之前那都是巧合,都是乌龙,以佳琪的性格,碰上殷洛这种人,不是佳琪死,就是殷洛亡……
她叹了口气,“对了,我刚才和妈妈说了,孩子的名字要她取。虽然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进去。”
“你是自己取不来名字,才把这任务丢给妈的吧?”
杜芮白了他一眼,“你别这么瞧不起我。”
“……”
“我是觉得在我的悉心陪伴下,孩子出生前,妈妈的病一定能好!”
杜芮大言不惭的说着大话。
“你真的希望妈妈的病能好?”夏梓修淡淡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他们之间一个相当敏感的问题,他们都很清楚,夏妈妈清醒过来,很多事情都会揭露,瞒……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能瞒住。
夏梓修最了解自家母亲的性格。
“我希望她的病能好……”杜芮闭着眼睛说道,“我希望孩子生下来之后,她能好好的抱一抱。梓修!”
“恩?”
“我们想想办法吧!抓紧时间治好夏妈妈吧!”
“好,我们想尽办法来治。”
杜芮握着他的手背放在自己唇边重重的吻了吻。
她何尝不知道,夏母清醒之后,她面临的会是两难的抉择,只是再怎么艰难,她也要站在夏梓修身边……
她会努力,想尽一切办法让夏妈妈接受自己。
“我相信,梓修的妈妈一定也是个温柔的人,很温柔,很温柔……”
夏梓修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替她掩好薄被。
见她睡熟了,这才离开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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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殷洛和丁佳琪来了,佩妮给他们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