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爆炸声响起之后不到半分钟——

“吱～～～”

一辆黄色中巴车从平房区崎岖不平的土路上摇晃着驶上大路，拐了一个急弯，由北向南加速朝市区驶去。

“托尼，这里是妖，黄色中巴，132米，自北向南。”

“呜～～～突～～～～～～”

托尼在中亿小区南侧的路边发动了一辆东风平头柴。

车灯没亮，因为根本没车灯。

这是辆有点儿破的卡车，车斗里有股子怪味儿，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废车厂淘换来的，它唯一的优点就是还能发动，还能开，至于能开多远，开多快，不重要。

蓝色的油漆剥落的几乎看不清，脏的不像样的挡风玻璃后面是一张越发英俊的脸庞，坚毅的表情。

托尼发动了车子，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儿。

“轰～～～”

卡车喷着黑烟把自己给淹没的瞬间朝前“蹦”了出去。

“75米——”耳机里传来杨欣沉着的报数儿。

“呜～～～”

卡车的速度再一次提升，发动机的声音可以用惨叫来形容。

“50米——”

“咚——”

一声闷响从小区里传来。

卡车与此同时正好进入一排草绿色工具间的阴影中，这里是小区的配电室，卡车不高，配电室的体积刚刚好让它在远处只能听到轰鸣。

黄色中巴里，尼克扶着方向盘，有些疑惑地看向右前方，可是一无所得。

后面是三个目视前方的白人，默默地坐着，脸上都练出了肌肉。

“20米——”

托尼的手依然稳定，没有一点儿松懈。

“呜～～～”

尼克再次被轰鸣声吸引了注意力，他不得不把视线再次转到右前方。

卡车的一角从一颗路边的大树间一闪而过。

“10米——”杨欣的话语中终于透出一丝焦急。

“哐——”托尼左脚往边上一踹。

“哐啷——”

车门不是打开，而是干脆离车而去，摔出去老远。

“呜～～～”

卡车从路上飞蹿而出。

尼克猛地一打方向盘，试图躲开这辆疯狂扑来的卡车。

晚了。

“轰～～～”

卡车强力的冲撞，再加上尼克下意识的打方向盘，中巴车被巨大的力量掀飞而起，侧翻倒地，朝前滑行。

“吱～～～～～”

刺耳的摩擦声足以让任何听到的人崩溃。

托尼从路边还没修好的排水沟里爬出来，顶着满头的落叶，看着路面上发生的一切。

幸亏这里还没砌上石头，也没盖水泥板，要不然这样摔下来，他就跟那辆破卡车一样，碎成几半儿了。

他就这样看着，一动不动。

他的工作完成了，接下来的活儿跟他无关。

车身不能当轮胎使，柏油路也不是滑雪场。

中巴车停了。

卡车四分五裂。

杨欣和伊万没有参加小区内的攻坚，那里不需要他们。

这里才是他们的战场。

“滋拉～～～”

电火的声音。

有烟，没有火。

不是所有的汽车相撞现场都会以一场大火做结束。

“他们是不是都死了，”托尼从排水沟里爬出来，他想上前去看看。

“呆在那儿，”伊万告诫他，“虽然我跟你不熟，可是我不想出席你的葬礼，所以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呆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