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吗?”鲍里斯喊了一嗓子。
马图姆翻了一下白眼,这么空旷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理你的,他径直走了进去。
走了快一百米以后,离房子很近了,石头围墙倒是很高,但是木门也一样大开着,里面有一辆破旧的货车引擎盖子打开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穿着浅蓝色背带牛仔裤在那儿捣鼓着。
“你好,我们是警察,”尼古拉斯打着招呼。
一张漂亮的少女的脸抬起来,漠然地看着这两个穿西服的男人。
“波西米亚人?”巴图姆一怔。
“你们找谁?”托尼.帕克从工具间里提着一个帆布袋子出来,看到这两个西装男,心里有点儿警惕,长年在街头游荡的经历让他养成了火眼金睛,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人是警察。
“这里的主人在吗?”鲍里斯的语气没有很客气,同时他当然也不认为这个人是这个农场的主人,因为在欧洲,吉普赛人没有资格购买任何不动产,他们甚至连买汽车都不行。
“她去马赛送酒了,”帕克回答,同时摆出合作的姿态,避免跟这两个人发生冲突。
“其他人呢?”尼古拉斯有些责怪他的同伴过于鲁莽,他尽量和蔼地问。
“都在葡萄园干活儿,先生,女主人的母亲也在那里,一个中国人,你很快就能找到她。”托尼把帆布袋子放在地上,但是仙蒂已经不需要了,她跳下卡车,跑向驾驶座,一拧钥匙——
“呜——突突突……”
已经坏了很长时间早被叶菲放弃的卡车喘息着发动起来,很快发动机的声音从一开始的老年期返老还童步入中年,平缓有力没有杂音的声音显示他可以随时上路,重新服务于人类。
“她会修车?”尼古拉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这个民族的人更多是算命师,要么就是在街头卖艺,不过最多时候他碰到的都是小偷,所以乍一看见这么大的小孩儿就会修车,的确让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卡车熄火以后,仙蒂很高兴地跳下来,看向这两个警探时,用自己满是油污的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珠,清晰的黑印儿马上把她白嫩的脸上涂了几道迷彩。
“呵呵……”尼古拉斯禁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他想,以前他的小女儿也是这么可爱的,还有一个像疯狂失控的小狗一样的儿子也曾经这样围绕在他身边,但是工作毁了这一切,巴图姆有些感伤,曾经他是如此的热爱这份工作,他甚至无法想像以后不干 这个他还能做些什么,所以就算老婆孩子离开以后他也没有过度感伤,因为还有他热爱的职业,以至于当他想重拾这失去的亲情的时候,收获的只有怨恨。
“好吧,我去找找看,谢谢你们,”尼古拉斯拽了一下还打算问些什么的搭档,顺着小路朝葡萄园走去。
“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鲍里斯有些不满,“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如果他不说我们可以随便找个罪名把他押回警局协助调查,总不会有什么波西米亚人权组织来替他们找律师吧?”
尼古拉斯看了一眼这个新人,为他低下的职业素质感到惋惜,想当年他可不是这样的,“鲍里斯,我必须提醒你,首先你是一名警察,你的天职是破案,不是搞种族歧视;其次任何一个警探都应该有这样一个常识,那就是寻找线索要秉承先易后难的原则,波西米亚人对警察并没有好感,很多时候你不把他们逼到绝境他们一句实话都不会跟你说,可是你瞧,其实只需要再多走几步,你就会发现很多在葡萄园里辛勤工作的乡下女人,一个微笑,一句礼貌的问候,她们就会非常乐意把她们知道的都告诉你,嗨~~~玛蒂莎亲爱的,你还好吗?”
一个正背着背篓打算往山上走的农妇穿着黑灰色的布长裙抬起头,看到尼古拉斯和善的笑脸,也露出她纯朴的微笑,“哦,尼古拉,亲爱的,我很好,你可好久没回来了。”
巴图姆紧走几步和她拥抱,他是从查姆镇走出去到大城市发展的,但是他家的老房子在父母去逝后还是有热心的邻居帮忙照看,旅游旺季的时候会有很多游客,征得他的同意以后,老邻居们总是会把房子出租,所得的租金除了对老房子进行必要的修缮以外,大都寄到他在艾克斯的家里,这让尼古拉斯很不好意思,但是他们都坚持这样做,尤其是玛蒂莎一家最为热心。
“哦,玛蒂莎,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不在镇上的旅馆工作了吗?”
“呵呵,是啊,镇上的旅馆平时没什么生意,而且最近布里尼奥一家在卡多利韦买了一块地,于是全家都搬到那儿去了,正好这里有个中国人开了一个葡萄农场,在镇上招工的时候我看薪水很不错,就过来干些零活儿。”
“您还是那么勤劳,”巴图姆恭维了她一句,“女主人也在这儿吗?”
“哦不,她昨天去马赛送酒了,不过她的母亲在那边儿跟我们一块儿干活儿,那可真是位很好的母亲,她的法语说的很棒,哦对了,亲爱的尼古拉,你来这儿做什么啊?”
“嗨你不知道,昨天这附近发生了枪击案,”尼古拉斯耸肩道,“案子很大,都捅到普罗旺斯警察分局去了,我们只好来看看。”
“哦这样啊,昨天晚上是听到很多的枪声,我还以为是附近的猎人在打野猪呢,你知道的,快夏天了,这些烦人的家伙总是跑到种植园里祸害庄稼,有时候还会伤人……”玛蒂莎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跟他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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