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疏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这位先生好生厉害,连我柳姓女子所嫁非人都能知晓,那您不妨再预言一番,看看我明国今秋粮产几何,土地是否会遭天灾蝗祸,淡江汛期该如何防治,臣属之国是否有不臣之心?”她一本正经地道:“现在既然如此能掐会算,想来这么丁点小事,定然难不倒你。”
说书人被她讥得一噎,甩开袖子气说:“你这小姑娘伶牙俐齿,老夫说不过你,我方才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你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阿疏弯唇一笑,眸中现出几许洞悉一切的讥讽,她清亮的眼眸蹲在说书人脸上,别有深意道:“小女子不才,亦曾习相面之术,我观先生印堂发黑两眼失神,想来近日会有血光之灾,您回去和主子复命时千万小心些,别伤了性命才好。”
说书人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颤抖着指着她半晌,最终拂袖而去。
阿疏看着说书人步履匆匆地走远,扭身出了茶楼。
柳锐正在门口等她,兄妹俩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柳锐边向前行边道:“我听父亲说今日村塾只有两堂课,你回去先把书给祖父送过去,唤祖父早些回来吃饭。”
阿疏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柳锐纳闷地瞅她:“怎么闷闷不乐的?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他忽地神色一凛:“刚刚有人欺负你?”
阿疏摇摇头,碰了碰兄长手臂:“哎呀女孩子心情不好不是很正常嘛,问那么多做什么。”她大步向前:“走了,祖父还等着看书呢。”
村塾离柳家有些远,兄妹俩在村口处分别,阿疏径直奔向村塾。
这个时候柳敏仍在给孩子们上课,今日初学学而篇,阿疏远远就听到整齐稚嫩的童声:“巧言令色,鲜矣仁。”
阿疏笑了笑,拿着书坐到院中的木桌前,在朗朗读书声中静候。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课还没上完,村塾的小院子外突然出现了几个穿着体面的陌生男子,阿疏抬眼看过去,和为首之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那人在她的目光里走到院外,礼貌地一颔首:“姑娘,请问柳敏柳老先生在吗?”
阿疏张了张嘴,定定地打量门外的青年。
对方一身淡蓝色锦袍,身形颀长,丰姿如玉。
“你是……”
青年微笑答道:“在下姓傅,单名一个赟字。”
阿疏低下头,指尖捏住书册一角,压制住内心的不平静。
顿了顿,她徐徐起身走过去打开门,侧身让了一步,垂眸道:“祖父在给学生上课,几位请稍等片刻。”
在明国,传道受业是值得人尊重的职业,泰上压顶亦不可轻易打断夫子授课。
傅赟颔首,和身后几人走进来。
都是些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走进门,本就不宽敞的小院显得更加逼仄了几分。
阿疏请他们坐下,众人俱是推辞不坐,唯有为首的傅赟点头坐了下来。
她转身到边上的竹棚里取了壶茶水,走到木桌前为男子倒了杯茶。
傅赟守礼地道谢,“敢问姑娘是?”
“我姓柳,家父柳矜朴。”
“原来是柳大人千金。”
阿疏摇头:“家父随祖父辞官多年,何来千金之说,公子莫折煞我了。”
书香世家的女子,即使生于民间,亦有一股子淡雅从容的矜贵气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