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忍着泪意继续说道:“从前我读史记,读到郑庄公黄泉见母的故事时很生气,寤生和叔段明明都是武姜的儿子,她却苛待寤生而喜爱叔段,甚至还让小儿子谋夺长子的皇位,这样的母亲怎么配得到儿子的原谅?”
舒了口气,她低敛着眼眸放缓了语气:“后来我发觉,身为人子总有期待母爱的本能,皇祖母对父皇冷漠,父皇可以以德报怨,除却他心中的仁厚之外,又何尝不是在暗暗地渴望有哪一天,皇祖母能够改变对他的态度?”
“母子缘分天注定,有些母亲乐意为了自己的子女牺牲一切,有的母亲却想要自己的子女成为自己走向成功的踏脚石。还有的,就如同你的母亲一样,一壁利用你,一壁又心疼你受过的委屈。你可以选择怪她,更可以选择原谅,但这责怪和怨恨,都应该随着生命的流逝而慢慢散掉,傅明礼,人死如灯灭,只有愚蠢和幼稚的人才会永远驻足在过去里走不出来。”
“你走的是一条路,一条帝王该走的路,那条路上注定孤独,你只能一步步地向前,就算摔倒了,也必须自己爬起来。”云清注视着傅明礼的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
傅明礼眸子闪动,缄默未言。
云清微叹,慢慢地抱住他,声音柔软地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嘴上说着怪她,其实她死了你很伤心,是不是?”
哪个孩子失去了母亲会不难受?
傅明礼遵从内心的回答,诚恳地点了下脑袋。
云清拍着他的后背:“难受吧,伤心吧,你可以伤心一阵子,但是过了这个期限,你必须要自己走出来,你是一个皇帝,你还有你的子民,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儿女私情而放下他们。久而久之,他们亦有可能会因为你放弃他们而选择放弃你。”
她的手好似带着魔力,抚摸着他的背脊,让他整个身体都跟着放松起来。
傅明礼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浸在这份春日暖阳般的温暖里。
……
王晋在殿门前来来回回地走着,手上的拂尘从右手捣到左手,又从左手倒到右手,眉间的沟壑越蹙越深,整个人就差把焦躁写在脸上了。
旁边的彩蝶见他这样便劝他:“王总管您坐下来歇一会儿吧,有云姑娘出马,陛下不会有事的。”
“都这么长时间没吃饭了,铁打的身体也收不了,咱家怎么能不心急?”王晋垂丧老脸瞥了彩蝶一眼:“我早说过了,陛下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实则重情重义,太后娘娘是他的亲生母亲,自己的母亲死了,陛下怎么可能不难受?这么长时间了,话没说过几句,朝廷上的事情不管,饭都不吃了,这是要活活把自己折磨垮了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