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刚六点多，你睡了快一天了。”

“这么久了。”杜凉叹口气，扭头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夕阳:“你会在这里，老爷子一定也来了吧。”

“是，爷爷刚回去休息了，少爷，你这次出事爷真的挺担心的。”

“我知道了。”杜凉转过身，笑着对他招手:“先把我扶起来。”

杜涟点点头，拿出枕头垫在他身后，小心的避开伤口把他扶起来坐着，杜凉伤得也不是很严重，只不过头上被砸了一下重的，血流得不少，一开始看着还真的挺吓人的。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晕过去，也不知道那宝贝有没有被吓到，当时情况太混乱了，自己又被气得没了理智，如果不是太专注于应付闹别扭中的小家伙，也不至于会被人从后面给偷袭到。

醒来后竟然没有第一眼看见那二货，说实话还真是觉得挺憋屈的，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闹着别扭，杜凉叹口气，隔着纱布轻轻碰了下钝痛的后脑勺。

杜涟在一边安静的坐着，偶尔侧头看他一眼。

“少爷。”

“嗯，怎么了？”

“你，还是再休息一会吧。”

“不用，再睡下去脑袋会疼得更厉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杜涟，给我讲讲你这几年的生活吧。”杜凉扭头看着他，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

“也没什么好说的。”杜涟低下头，拿过一个苹果慢慢的削着:“回国后少爷就一直没回过本家，我，一直都在等您。”

“……是吗。”杜凉笑了笑，抬手揉揉他的头发:“傻孩子。”

“嗯，是挺傻的。”杜涟苦笑着勾勾嘴角:“少爷，小涟子一直都这么傻，也一直，希望您能再次注意到我的傻。”

杜涟虽然笑着，可眼里的神情却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他一向就这么呆板木讷，不善表达感情却又对周围人的态度出奇的敏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时刻惊惶着，却又笨拙的可爱。

杜凉安静的看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以前为了把他拐上床，那段费尽了心思却仍然乐此不疲的轻狂岁月。

说到底也还是年轻，以为喜欢上了就可以说爱，爱上了就可以不顾一切，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们终究还是算不得什么的，经不得时间的考验，也挨不住世俗的偏见。

杜涟也算是个可怜孩子，无缘无故被自己掰弯，床也滚了，爱也做了，说喜欢后却又忽然被一脚踹开，任是谁也不一定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可他偏偏还就挺过来了，十年来默默的舔着自己的伤口，甚至再一次面对着伤他至深的人，竟还能如此坦荡的说出“一直在等待”的话。

杜凉想笑，可嘴角却僵硬的不行:“杜涟，你不该再这样。”

杜涟摇摇头，抬起头一脸的倔强:“少爷，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这么说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等你，一直。”

“杜涟……”

“少爷。”杜涟打断他，忽然笑着握住他的手:“再叫我一声小涟子吧，就像以前一样。”

“……小涟子？”

“嗯，我在，少爷，我在。”

杜涟这才开心了，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他喜欢听杜凉这样叫他，会让他有一种又回到过去的幸福错觉。

似乎是被他的好心情给感染了，杜凉摇摇头，也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很久没有过这种轻松的感觉了，暖暖的，真的很怀念。

……

因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休养两天就直接出了院，这期间林霆一直都没有露过面，杜凉也没说什么，听了老爷子的命令回了本家。

趁着这个机会杜老爷子也直接把话都撂了出来，关于他和林霆的事，在外面玩玩可以，进门？那是做梦，想都不要想。

杜凉抿了一口很久没喝过的龙井，停了好半天才慢悠悠的回了一句:“爷，我喜欢他，是真的。”

“那小涟子呢？很多年以前你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老爷子瞪着眼睛看他:“孙儿啊，听爷的话，那孩子我见过，稚气的很，不懂礼貌不说，那样的性子也不适合生活在我们这样的家庭。”

“我没有要让他生活在杜家，爷，我喜欢他，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只要跟他在一起就行，您说过不会阻止我得到我喜欢的东西。”

“我不管我以前说过什么！总之不准就是不准！”老爷子气坏了，拍着桌子站起身:“爷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喜欢男人，行，但只能要小涟子一个！他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除了他我谁也不放心！不要想着反抗我这个老头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这个家就永远都是我说了算！”

“爷……”

“好了！多说无益，这几天你就在本家好好待着，公司的就交给你爸处理，你给我好好想清楚了再去找我。”

杜凉不再说话，低头捏紧手里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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