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殿下就不能信雁阳一次?”
“怎么信?一个连身份都不愿如实相告之人,本宫拿什么信你?拿本宫的命,亦或是皇兄的命?”
百里与归语间不怒自威,面上却依旧如水平静,喜怒不形于色,是来于显的谆谆教导。
眼里骇人的寒意骤增,原本温和的烛火也越发熬人。
“原来殿下心中是这般想的,雁阳在殿下这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他以为就算是身份暂时不告诉她,她多少也会把他当作自己人。
以为终是以为。
一席话说的两人之间气氛压抑,但两人皆是心知肚明,隔在他们之间的,又岂全是猜疑。
“若我此刻说,我无论身份,只忠于你呢?你信吗?”
敢信吗?
雁阳心里酸涩,声音也一改往常,略带嘲弄。
“雁落是什么身份,本宫暂且不论,你和她有什么牵连,关系,也暂且搁置一旁。
就只单单论你,为何情愿隐匿身份来当公主府的管事。”
她问他,有何目的。一点情面未留,怎么这么狠心啊。
雁阳沉默,眼中跳跃的星光想要映出他的赤胆,奈何无人在意,奈何她不在意。
百里与归抬眸撞进他眼里,心骤然收缩,内力愈发控制不住,但到底是百里与归,压下陌生的情绪,面上故作镇定,指尖一下一下的扣在桌上,闷闷的声响在沉寂的房间里回荡。
雁阳扬起嘴角,压下心中想要按住那不安分的柔夷的想法,才启声答道:“雁阳来公主府,乃受故人所托,但留在公主府,是雁阳本意。”
百里与归现也没心思追究雁阳究竟什么是什么故人什么本意,适才谈到这个话题上,她就已颇为心烦。
“本宫吃好了。”
百里与归再不愿多说,起身入了内室,珠帘在她身后晃荡,为寂静无声的夜里添了些杂响。
雁阳唤来婢子收拾了桌上的几乎未动的菜食,又对着内室行了一礼,方才退下。
下一瞬,内室的灯熄了。
百里与归坐在榻上,瞧着满室漆黑,竟觉得有片刻宁静也是极好的。
“白寐,蓝七,你们也退下,本宫想自己好好静静。”
百里与归刻意咬重了“静静”二字,听的两人心颤。
白寐刚刚目睹了蓝七不要命的举动以及百里与归几乎只在杀人时才有的狠厉,心中已是如履薄冰,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她。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蓝七,刚刚那点气焰也消失无踪,加之身上的痛楚,在百里与归说完这句话后,两人不仅没有疑问,甚至未曾逗留,争先退下。
“属下告退。”
黑夜中消失了两个影子,百里与归才倚在榻上,内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痛楚从心口蔓延,直至全身。
被浴汤缓解的疼痛现铺天盖地的袭来,原本红润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
她本就有病根,体质天生羸弱,加之幼时的那场变故,所以每每逢上情绪失控,或是下雪之时,体内的内力必会暴乱。
但情绪又有多久未曾失控了,雪又有多久没下过了,她自认万全,却没能抵过变故二字。
百里与归运气调息许久,内力才逐渐归为平稳,身心俱惫,脱了绢鞋上榻,一夜无梦。
瑶都内许多世家彻夜灯火通明,门客络绎不绝,行色匆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