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誉对上他的视线,心情十分复杂,在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儿子后,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羞愧有,不安有,更多的还是茫然。
可这一刻,看着沈鹤风那双还带着几分慈爱的眼,沈含誉所剩不多的良知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他小心的靠过去,没发出太多声音,借着衣袖的遮掩把瓷瓶拿出来,打开倒出来一看,正好三颗药丸。
他一喜,倒出一颗给自己,剩下的装回瓷瓶塞给沈鹤风,沈鹤风看着从栏杆缝隙里滚过来的瓷瓶,茫然的看向沈含誉。
沈含誉低声道:“假死药,兰德送来的。”
沈鹤风眼中死灰复燃,他死死的盯着那瓶药,“真的?”
沈含誉点点头:“她已经安排了人在乱葬岗接应,等我们一死,就能出去了,财物马车已备好,我们离开后立刻下江南。”
沈鹤风染满血和灰的手撑在干草上,勉强的坐了起来,他捞过瓷瓶小心翼翼的捧着。
沈含誉把药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催促沈鹤风道:“一共三颗,我刚吃了一颗,你一颗,剩下那颗给娘,她……她虽然多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她到底和你这么多年的夫妻,而且她刚没了孩子……”
沈含誉双眼含泪,说不下去,跪起来对着沈鹤风磕了一个头。
沈鹤风一颗心像被扔进油锅里烹炸,痛的厉害。
枕边的心上人,竟然和别的男人有染,还瞒着他给他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说不恨是假的,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恨!
可沈含誉说的对,到底是二十年的夫妻,加上青梅竹马的日子,他们生命中的大半时光都是和对方一起过的,想割舍也没那么容易。
思来想去,他叹息一声,转身往隔壁的牢房挪去。
柳氏已经陷入了昏迷,刚刚没了孩子,她现在身体极度虚弱,看着她苍白的脸,沈鹤风又动了恻隐之心,他倒出瓷瓶里的药丸,先给自己吃了一颗,又努力伸长了胳膊喂进了柳氏的嘴里,好在柳氏倒的地方离这边近,他一伸手就能够到。
药丸塞进去的时候柳氏还有点意识,眉头皱了起来,沈鹤风低声道:“吃啊,吃进去我们就都能活了。”
柳氏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就这么咽了下去。
沈含誉看不到这边的情形,有点着急的唤了一声:“爹?”
沈鹤风转过身冲他点点头,“好了。”
沈含誉松口气,顺着栏杆滑了下去。
他坐在干草上,闭上眼开始等待,手慢慢攥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他腹中一阵绞痛,开口想痛呼,却吐出了一大口黑血,他意识到了什么,伸长手臂想爬到门口去,刚动了一下就没了气息,死死的瞪着眼,流出两行血泪。
……
谢霜歌回府后把钱茵她们吓了一跳,见她披风和裙摆都有血,差点喊御医。
“不是我的血,是楚无恨的。”
谢霜歌面色疲惫,“去打热水来,我要好好的沐浴一番。”
青杏松了口气,“是。”
热水抬来,谢霜歌没让她们伺候,自己一个人泡了会儿,迷迷糊糊被热气熏得有些困,在她眼皮快要合上的时候,拍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她一下子惊醒,转头看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