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岐亲自替月欢出理好伤口,又替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近日回大周的路并不好走,他睨见团团绒雪落下,给大地裹上了一层银装,又惊觉月欢的体温凉得刺骨,遂脱了鞋袜上了榻,把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栖栖别怕,我给你暖暖。”
江岐垂眸看见乖乖依偎在他怀中的晏栖,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恍然瞥见自己的白发与晏栖的青丝缠绕交叠在一起,他眸光微顿,抬手捻起自己白的发丝,“栖栖,我白头了。”
“白头偕老会是什么样的呢?你乖一些,睡够之后就醒来好不好?我想等着你,和你一起共白头。”
“不过,你醒来之后看见我这幅模样会不会觉得我很老?你……会不会认不出我?”
江岐说到这竟觉得有些害怕,抱着晏栖的手更紧了些,“我日后定当日日陪着你,哪也不去,你醒来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一定会认出我的对不对?”
江岐深邃的凤眸直勾勾的盯着月欢紧闭的眸,卷翘的长睫一动未动,男人忍不住伸出指尖拨了拨她的羽睫。
“栖栖,你什么时候才能再睁眼看看我呢?”
江岐恍然想起了那个午后的冬日,也是这般大雪纷飞,冰天雪地。
他浑身是伤的来到安乐殿,衣着单薄地跪在厚厚的冰块之上,那一日的月欢格外的怪异。
他以为又是好几个时辰的雪地罚跪并没有发生,月欢让他进了大殿,见他单薄,还让绿枝烧旺了炉火。
那一日,月欢用别扭的语气给了他金疮药。
也是那一日起,月欢开始变得不想喝他的血。
每日的毒打也消失了。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的对不对?
早在那一刻,月欢就变成了现在的栖栖。
所以,才会在与青山中剑坠崖的时候,坦然赴死。
只因为,她知道自己想杀她……
江岐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脏剧烈的疼,“栖栖啊,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想要杀你,甚至是知道自己会死在我的手中?”
“两年……整整两年的时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狗屁的宿命?”
“哪怕是亲手杀了我也好啊……”
他宁愿此刻躺在这里的人是他。
江岐把头深深的埋在月欢的脖颈间,有颗颗眼泪掉落,打湿了葱白的脖颈。
……
大概行了一月,终于到达了大周的地界。
一路上天寒地冻,行车不易,是以慢了些。
偶尔遇见不俗的风景江岐也会停下来,抱着月欢下马车走走。
这是他两年前回到大周的途中攒下来的景色,这一天他不知道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又有多少个午夜梦回里是这般场景。
他抱着晏栖,与晏栖一起,一寸寸的让她熟悉大周的江山。
他疯了般的想要月欢融入他的世界。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痴心实现的那一天,会是这般光景。
“栖栖啊,你要是看得见该多好?”
江岐到达鄞州的那一天,鄞州城的百姓挤满了街道,潼关发生的一切早就传回了鄞州。
此次出兵月氏重创,常年欺压在他们头顶的慕容灵渊死了,就连月氏的太子殿下也死了!
被昭和大人亲自斩杀!这样的累累战功,却被陛下当场处死!
只因他是私自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