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员外心里对她充满感激,强撑着口气吩咐道。
“好。”
周氏一边点头应是一边收起桌上的银子,领了两个小的送如锦出府。
到得院门外,如锦接过周氏递来的包裹,正想蹬上马车,却被霓霓这丫头一把抱住。
她和汀安同时回眸,只见小丫头紧紧贴着自己怎么也不肯松开。
周氏讪讪的连忙上前相劝:“霓霓,你家阿姐还有事情要忙,不可耽误人家。”
如锦心知这小丫头是这几年受了太多的苦,心思重得很,当初发现她时这妮子也是过了许久才肯对自己吐露心声。
她缓缓弯下身去,温眸相望着程霓霓,好生宽慰道:“阿姐暂时还会留在此处,等你狗皮爷爷从江陵城回来阿姐陪你一道去为你娘亲下葬。”
程霓霓沉默不语,只是将小脑袋紧紧贴在她怀里。
周氏五岁的儿子翁羡瞧着这番情形,也主动伸来小手抓住表姐,声音软软的劝道:“阿姐,我们家离江陵城不远的,你要是想家大姐姐了,往后我陪着你一起去看她。”
“对呀,以后我得了闲暇也会回来看你的。”
想着病重的翁员外,如锦耐着性子继续宽抚道:“霓霓听话,你看你舅公这几年一直心忧着你们一家,如今你们好不容易重逢,就留在家中好好陪陪你舅公。”
程霓霓先前一直以为舅公是故意不想管自家的事,如今消除了误会,再想着舅公眼下的情形和往日舅公对自家人的关心与爱护,也不忍就此离去。
动作缓慢的将小手松开,她跪在地上又重重的朝如锦磕了三个头,这才掩着心里的不舍起身径直跑回院子。
周氏和如锦看着这一幕,心里都不由得一酸。
“往后就将霓霓托付给周娘子了。”
再次嘱托了句,望着小丫头匆匆消失的幼小身影,如锦不忍心的闭了闭眼。
周氏目光沉沉的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吧。”
二人相互作别,如锦坐回马车,随着汀安轻喝马匹的声音响起,车轮滚动着慢慢离开了翁家老宅。
客堂中,翁员外无力的躺在太师椅上,双手紧握着遗书,视线正在逐渐模糊。
望着正迈步进来的一道身影,他眼里充满了愤恨与懊悔。
“岳父,继母和小姐都说了些什么?”
刘江蹑手蹑脚的进来,仔细端详着奄奄一息的岳丈,仍是一副恭敬谄媚的嘴脸:
“小婿可听说那小姐是个寡妇,只怕还与程家表兄生前有染,如今岳父要收留霓霓那丫头,可得提防着些,切莫着了那寡妇的道,让她帮着霓霓夺了这片家业。”
翁员外强忍住上涌的气血,颤颤巍巍的伸手将遗书抬了上去:“你继母性子懦弱,小侄年幼,霓霓命苦,这份家业只能托付给贤婿了,还望你往后善待他们母子三人。”
“岳父放心.”
刘江刚接过遗书,就见他手直挺挺的垂了下去,一番查验后才发现老东西是断了气,心里顿时一阵狂喜。
忙打开遗书细细查阅,发现果然是要自己接管翁家家业,变得更加得意。
看着奔进来的周氏母子和程霓霓趴在老东西身前嚎啕大哭,他一改往日恭谨温顺的姿态,火冒三丈的斥道:“哭什么哭,岳父受了这几年的折磨早该让他解脱,这是喜丧,都鬼哭狼嚎的做什么。”
随后又紧盯着手里的遗书,志得意满的说道:“继母啊,方才岳父咽气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小婿代为掌管家业,你这性子倒也的确如他所说担不得重任,可小婿总归是个七尺男儿,哪里管得好内宅之事,所以呀就先让我那妾室阿香帮着料理。”
说着,语声渐转严厉:“但小婿话先说在前头了,待会我会将人接进府里来,阿香虽只是个妾室,可毕竟是小婿托付中馈之人,继母和贤侄最好识趣些,可别为难人家,否则别怪小婿无礼了。”
丢下这番狠话,便拂袖扬长而去。
周氏如今只想着为老爷料理好后事,让他早些入土为难,强摁下怒气冲冲的幼子翁羡,极力劝道:“听话,先安顿好你表姐,让你阿父下葬。”
翁羡和程霓霓泪眼迷离的相视着,最后一起扑进周氏的怀中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