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霓霓被老乞丐搀扶着,这时也走了上去。
虽然看到祖母、小叔和阿父的遗骨再被糟践她很痛心,可她心底里十分清楚大姐姐是在想办法替一家人沉冤昭雪。
如今这世上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狗皮爷爷和大姐姐了,她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反倒是舅公一家,看着自己一家惨遭横祸不闻不问,此刻却来横插一脚,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她小眼怒瞪着姨父刘江,嗓音细尖的吼道:“这是我自己家的事情,与姨父没有任何关系。”
“这”
刘江面色僵硬的看向小丫头,又瞥了眼叶成帏手中寒剑,顿时露出了惧色。
一群人贼眉鼠眼的互相顾视,却无人再敢上前。
地窖边,如锦一直专注的紧盯着蒸笼,对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犹如置身事外一般。
眼看着地窖渐渐冷却下来,她掐着指头算了算,估摸着时辰已经差不多了。
扭头瞥了眼远处气定神闲的叶成帏,她先是闭上眼,双手合十的默念道:
“晚辈无意冒犯诸位,只是你们家霓霓背负血海深仇,无处为各位伸冤,晚辈斗胆出此下策,只愿各位在天有灵能助这丫头为你们一家报得大仇。”
话落,调整思绪,立即示意差役们:“请出遗骨,撑红油伞。”
差役们依令将三屉蒸后的遗骨按着原来的顺序抬了出来,在地上重新铺满席子小心翼翼的放置到了上面。
“请知府大人和叶公子前来查验。”
如锦仔细扫视着红油伞下露出的九块遗骸。
待得众人围拢过来,她先是拾起最左边蒸笼中的一块遗骸,让人将红油伞撑到前方遮住照射下来的阳光。
“诸位请看,这块遗骨乃是程员外的,遗骨白玉无瑕,虽说中间有腐蚀和轻微折断,可这都属于人死后腐烂过程当中的正常现象。”
如锦一边解释一边又拿起同蒸笼里的另外两块骸骨对着阳光在红油伞的遮挡下让众人瞧个斟酌。
“而程员外是被人割去头颅而亡,身体其余各处并未受到创伤。”
说着,如锦放回程父遗骸,又拾起中间蒸笼里的一块遗骨,继续道:“我现在手里这块遗骸是程家二郎的,他生前在县衙挨了顿板子,皮破肉绽,死后血液不通,背骨上便沾上了淡淡的血荫,就连骨骼折断处的两端也都有血晕色,这正是生前被打所致。”
众人凑拢来看,果然发觉红油伞下的骸骨上布满红色的血痕。
叶成帏学着她的动作,又在中间的蒸笼拾起另外两块骸骨一一查验,结果完全一致,都能瞧出明显的红色血痕。
江陵城的老仵作顿时恍然大悟,颔首附和道:“县衙的一顿板子下去不死也能叫人脱层皮,背部淤血循环不通,在人死后渗入骨骸,即便是风吹日晒,也难以再将这痕迹抹去,只需用酒和醋高温一蒸,便能显现出来。”
“正是如此。”
如锦目光狠厉的视向不远处胆战心惊的陈锐等人。
“如此说来,程家老夫人的遗骸只要与程家二郎的情形一致,就能认定老夫人是被乱棍活活打死的。”
叶成帏心领神会,一边环顾着众人一边缓缓拾起最后一个蒸笼中的遗骸。
当他举起遗骨的那一刻,红油伞下照出的一道道清晰血痕顿时一目了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