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子扬就骑着快马离开了府衙,经过两个多时辰的颠簸才终于回到了阔别一个多月的家。
老夫人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子扬,喜极而泣,连声追问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有没有受委屈,特别是王氏,拉着儿子的手不放,上上下下地不断打量着他,哭一阵笑一阵,连日来的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子扬一一回答着,说这些日子他一直呆在并州,是知府大人一家收留了他,看着面前熟悉的屋子,熟悉的亲人,他的鼻子不禁一酸。
“你是说这些日子,你一直呆在并州府衙?”天耀看着儿子,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上前扶住子扬的肩头,难得好脾气地问道,“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吗?”
“他们不知道。”子扬摇摇头,满脸稚气的脸上涌出激动的神色,想不到回到这个当初自己不辞而别的家里,见到自己至亲的人,他心里又瞬间充满了浓浓的亲情,他环视了一眼屋里的熟悉的面孔,从容道,“儿从来没有以真名示人。”
“嘿,想不到,你小子还挺聪明的。”子荣闻言,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打着酒嗝,拍拍他的肩头,说道,“你小子不回家,住人家那里干什么,你不知道他们拿了咱们家的方子啊!”
一阵酒气扑来,子扬见这个叔父的衣摆处还有一片污渍,还真是喝多了。他捂捂鼻子,不由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二,子扬还是小孩子,他知道什么呀?”老夫人拉着他的手,满眼疼爱的抚摸着,扭头训斥道,“是你们不争气,要不然。方子还能落到人家手里?”她嘴上训斥着儿子,心里却在埋怨早已撒手人寰的老爷子,老东西,你怎么连自己儿子也不相信啊,真是的!
“娘,事到如今。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天耀叹了口气,盯着自己手上的玉戒指看,看来,家的好日子到头了,铺子的收入一天比一天少,现在。已经开始坐吃山空了……。
一边的王氏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她知道,这样的场合,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只是满眼关切地看着子扬,只要儿子好好的,管他方子在谁手里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反正。又饿不死……。
“爹,其实儿正是为了家的方子去的府衙。”子扬虽然年轻。但是还是多少能领悟林雪漫的意思的,她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眼下,只有家人说的话,才能让荣亲王相信并消除对萧大人的不满,他看了看屋里的人,有些神秘的说道,“萧大人和萧夫人的确没有拿咱们家的方子。”他相信像萧夫人那样善良的女人是不会骗他的,她连梅芝那种女人也同情,还收留了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拿了自家的方子?他不相信!
“你怎么知道?”众人异口同声问道,几天不见,这孩子像变了个人似地,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前些日子,荣亲王抓了萧大人,以性命相胁,萧夫人束手无策,急得团团转,衙门里的人都劝她交出方子,救回大人,可是她说,她真的没有拿咱们家的方子,怎么去救大人!”子扬看着天耀和天荣,见两人正表情不一地看着自己,便正色道,“难道在萧夫人的眼里,咱们家的方子能比萧大人的命重要?肯定不是的!”
“可是赵子良赵公子说你爷爷出事前见过萧夫人,执意说萧夫人拿了咱们家的方子的。”天荣本来想回屋的,但是一听说起了方子,才停下脚步,又坐下来,端着茶杯猛饮一番,那袖子擦擦嘴,又道,“赵公子跟我关系这么铁,他不会骗咱们的。”
“叔父,您被赵公子算计了。”子扬冷笑一声,想起林雪漫的话,又道,“赵公子一直想纳萧大人的妹妹作妾,可是萧家人不同意,两家才翻了脸,成了仇人!他的话能信吗?”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天耀和天荣心里一动,狐疑地看了看对方。
“可是你爹生性谨慎,不会不留下方子的。”夫人看了看两个儿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都说方子不在家里,那么会去了哪里?”
是啊!
那会去了哪里呢?
“爹,叔父。”子扬望着两个人,想了想,说道,“以前,我记得爷爷曾经对我说过,只要学会了普通团锦的技艺,精品团锦自然而然就会了。”
“谁说的?”天荣白了他一眼,说道,“小孩子知道什么呀?普通团锦的技艺,满大街的人都会,但是不见得满大街的人都会织咱们家的精品绢。”
“我不是小孩子,我十三岁了,是个大人了!”子扬见天耀悄然递了个眼色给他,忙道,“再过两年,就该成家立业了!”
“哈哈哈,你小子,毛没有长齐,还成家立业,怎么,想媳妇了?”天荣哈哈笑道。
“好了好了,子扬刚回来,就让他回去睡吧!”王氏触到自家男人的目光,也上前会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