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气候是素来的干冷,随着冬季的越来越深.入,这冷意便更是在不经意间直觉的入髓彻骨。即便是在这样妩媚软款、富贵撩人的辉辉盛世里,自然规律的变化也从来不会被淡化一二去。
感知到有料峭的穿堂风灌溉入了儒裙袖口,依稀有涩涩的尘沙石子顺着一并盈袖漫溯。太平微将黛眉颦了几颦,纤长的睫毛合着穿堂风倏然自动、有若蝴蝶,而这样一双流蜜的眸子里有了四五分氤氲的调笑:“母亲,您就随了女儿的心愿吧……”她刻意把调子往冗长里拖了一拖,顺着抬手轻一攀附上了面前武后饰着凤鸟鸣祥的宽袖,跟着又一摇晃臂弯,全全然女儿家的乖憨淘巧模样。
有一道绘着彩墨仕女图的湘帘合风摇曳、垂于铺就着红毯的地面,底下镶着的一道流苏松松的挽了个结,便牵扯出一派慵懒的味道,在这描金绣凤的富贵之地里,贴近出难得的那么几分生活气息。
太平今日急急的跑到母亲面前一通婉转撒娇,为的其实是心头那一股子缠绵萦绕、辗转个不停歇的痴意。她当然是有所求的,且这一颗少女尚且青涩的心扉更兼是忐忑的。
而武后在瞧见太平的同时便觉自个那心一柔。或许她是一个热衷权势、心比天高的果敢女子,但太平是她的命门。即便她有着一颗再坚硬、再练达的心,也依旧逃脱不得“母亲”这两个字背后所赋予的天然责任。
此时小女儿难得开一次口央求于她,她又怎么忍心冷冰冰的驳回了太平的心愿?须臾思量,武后抿了样的妃唇含笑宠溺:“好,既然我们公主开了金口,那谁人又胆敢不依呢?”一语徐尽后,抬手呵护翼翼的抚摸了一把女儿缎子似的面颊。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个亲昵动作,却只在这顷刻,一股母女连心的情怀不由控制的便涌上了心头。太平心中一暖,跟着又有一种自个心中所愿终于得以达成的欢喜、并着浓郁的满足感!
太平公主彼时觐见,心心念念着央求母亲的唯有一件事,便是下旨赐婚;确切是说,是下旨将她嫁于薛绍为妻。
在这过来的一路上,太平心中便像是住进了一只欢脱活泼、不停乱撞的小兔子一样,忐忑难安,甚至叫她隐隐觉的不是很有底气。因为母亲是皇太后,且是大唐时今掌有实权的皇太后,而她乃是当朝公主,特殊的身份与特殊的地位、时局,注定她的婚事要考虑进去的因素委实诸多,自然比不得平常百姓人家那般挑女婿顺目即可的随意。她并没有底气可以叫母亲满意这个表哥薛绍成为驸马,她不知道这桩婚事背后所牵带出的政.治因素母亲究竟觉的合不合心意。所以此时此刻眼见母亲居然答应的这般容易,这无疑叫太平在心中实实在在生就出一阵浓郁的欢喜!
显见的,武后的态度远比太平自己想像到的要容易的多,答应的如此轻而易举,却是委实出乎意料。
然而予其说是武后有心顺了太平自个的主意,倒不如说还是天公作美,这时的薛绍叫武后这个天生权势的谋者心里还是很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