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冷静下来后,施管事又对其他管事说:“马上歇业一批机户,再组织三千失业织工,去县衙示威!”
有个管事迟疑着说:“不至于吧?现在尚未摸清林泰来的套路,不要贸然举动为好。”
施管事的信心也恢复了,“我敢断定,林泰来肯定是凭借先前积累的一些财力,钱把那数百人硬吃下来的!
我就不信,他能硬吃下数百人,还能再硬吃三千人?
没多少比丝织业利润更高的工作,他开出日薪五分再加其他待遇,每个月几千两银子损耗出去,他能维持多久?
所以我们只要继续把人数堆上去,林泰来根本招架不住,这就叫饱和攻击!”
众人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道:“施太公高见。”
不过还是有人说:“歇业三千人有点太伤元气,还是控制在两千人吧。”
施管事一锤定音说:“可以!一边歇业两千人,一边派人去工业园那边打听消息!”
就是胥江工业园距离东城二十几里,再加打探准确消息需要费时间,没几天是回不来的。
又数日后,以葛成为首的两千名失业织工再次前往县衙示威。
施太公指示说,这次要闹大点,可以打进仪门!
过了午后,葛成回来了,神情恍恍惚惚,仿佛遭受了巨大的精神创伤。
“他他们都被招走了,都被招走了,两千工友只剩了两三百个。”
一次两千人规模的大规模叫歇闹事,如果有十分之九的人瞬间跑路了,那还闹个屁啊!
七十多的施太公直接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泰来疯了!”
算上开年后那一拨,这什么工业园总共已经招了三千几百人了!
只明面上的薪资就高达五千两,还不包括那些承诺的各项待遇!
可是工业园里应该只有一百几十架的织机,怎么用得了这么多人!
“三千人!再歇业三千人!”施太公有点像是着魔了。
苏州城丝织业的好日子大约是从弘治朝开始的,迄今也有一百年了。
丝织业利润率不低而且又稳定,但足足一百年的斗争经验,应该足够应对所有博弈了!
他就不信,一百年斗争经验能在林泰来面前全部失灵!
他就不信,经济运行规律能在林泰来面前失效!
其他管事听到施管事的话,齐齐吓了一跳,一起劝道:“兵法云知己知彼,还是先打探消息!”
今年以来,他们织业公所已经流失了三千几百织工了,很多还是熟练工。
如果再损失三千人出去,那就真伤筋动骨了!在这时代,能完全抛开土地的产业工人还是很宝贵的。
不然的话,那林泰来为何会拼命的抢工人?
恰好这时候,派去胥江工业园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那人禀报道:“被挖走的那些织工,一部分上机了,还有另一部分跟着老工匠制造织机。
剩下的大部分人,其实都在工业园区修建房屋!”
织业公所的管事们十分诧异,“织工跑过去盖房子?他们愿意?”
那人答道:“听说参与修建房屋的工人,以后住进去的话,可以免一定时间的房租!”
众管事:“.”
所以你林泰来大批挖织工过去,一边让他们给自己造织机,一边让他们给自己修住宅?
施管事还是认为,这在经济规律上根本说不通!
“大量修建房屋不要钱么?三千多织工,拖家带口起码需要几千间屋,甚至上万间!
暂定每间屋建造成本五两,林泰来到处钱,能拿得出几万两银子?”
那去打探消息的人继续禀报说:“听说在工业园那边,专门成立了一个房产开发会社。
然后这个房产开发会社对外发行债券,在西边上塘、山塘、南濠三大商业街区到处兜售,鼓动别人给会社投资,我们东边这里倒是没动静。
大致每投资十两,每年就给一两利息,期限为.”
“还是说不通!”施管事还是认为这违背了经济规律,“别人凭什么相信这债券,就凭他林泰来这三个字,就能值几万两吗!”
那人无奈的禀报道:“扬州林氏盐业用五千引窝的所有权、以及一万两千引窝的租权做为抵押,为房产开发会社背书。
如果房产会社无法兑付债务,就由扬州林氏盐业承担,总会有人相信的!”
施管事:“.”
一直以为你林泰来拼命抢工人去做实业,原来最终还踏马的是为了搞房地产!
有港口税关、工业园这些经济基本面,有了开始凝聚的人气,有了画大饼的噱头,那地价房价肯定涨的更快啊!
听说你林泰来在胥江南岸搞的这些土地,基本都是白来的!港口和税关也是官府钱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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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