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老师,我在这里。”
她终于抑制不住放声痛哭,她说:“小蓝,不要离开我。”她地眼泪一直掉个不停,她拼命地想忍住,可是却怎么样也忍不住。其实她本来是想对着他微笑的,装做若无其事地微笑,让他安心、让自己宽心,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
她向来都是这么没用。
她是这样害怕他离开她。如果连他也离开她,如果连他-
也离开她。
她从来都不知道,失去一个人的恐惧会有这样的疼痛,整颗心忽然之间血肉模糊,生无可恋。如果可以,如果上天可以让他留在她身边,多一分也好、多一秒也好。她愿意为此付出
不管是以什么作为代价。
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就好。
就好。
天蓝伸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他的声音也是这样的温柔:“老师为什么要哭?”
晴微抬起模糊的泪眼:“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朝她温然地微笑。
有风轻轻吹来,扬起天蓝额头的发丝,他干净英俊的面容,在微风中透着一股令人熏然的安和。晴微只觉得胸口处锥心的疼痛,天蓝徐徐伸出手,缓缓拥抱住她。
他的怀抱宁静平和,他的心跳温暖缓慢,他的呼吸中带着柠檬般的清凉。晴微使劲咬住下唇,竭力忍耐住那汹涌而来的辛酸哭意,将头贴住他的胸口。
天蓝终于说:“老师,我想吃你做的白粥。”
他的声音轻轻的,在胸腔处有沉静的回鸣:“那年我离家出走,住在老师家里。老师做的白粥……味道真的很好。”
好得他回味了七年。
甚至是,可以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
晴微含泪点头微笑,说:“好。”
其实真的是最简单的白粥,用保温瓶带到医院里,打开盖子的时候,还可以看到那白腾腾的雾气袅然而出,温暖的香味萦绕满室。晴微将调羹递给天蓝,真的,真的是记忆中那美妙的味道,清香纯粹,让人有简单的快乐。
天蓝抬头朝晴微微笑,晴微却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看着他。
看着他孩子一般的吃相,看着他笑起来的时候微微眯起来的单眼皮,清爽如画的青年,轻淡温暖的青年,七年前那个桀骜冷然的少年,透明地眼神。幻影重叠。
晴微轻轻闭了闭眼睛,心里。是深深地感伤。
等他吃完,两个人出去园子里散步。傍晚清凉的空气中带着一丝怅惘,温暖湿润的春天,依然有薄薄的寒意。走着走着,他就回过头朝她快乐的微笑。
“老师知不知道,其实我做饭也很厉害的?”
她忍住眼底轻薄的雾气,微笑:“真的吗?”
他说:“真地啊。等过几天,我做饭给老师吃。老师一定会赞不绝口。”
她笑了起来,说:“好啊。那我们拉勾勾。”
他也冲她笑,伸出小尾指,两个人仿佛郑重其事地弯着手指拉了个勾。须臾,她笑起来,他也是。
温柔的夜风吹在两人的身上,天空是大片的深蓝色,间中有一两颗星星点缀。周边的行道树高大葱翠。路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她的微笑温柔而怅惘,他的微笑却温柔又坚定。
他说:“老师。”
他地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眷恋,一丝丝的轻颤:“我真快乐。”
晴微回公司跟郑晓勋递了请假条。郑晓勋看看假条上事假两个字,挑了挑眉:“发生了什么事?”
晴微只是垂着眼。说:“有个朋友生病了,我要去照顾他。”
郑晓勋疑惑地:“什么朋友这么重要?生了很严重的病么?”
晴微勉强笑了笑,说:“是啊。很严重地病。”
郑晓勋从来没有见过夏晴微这样意兴阑珊的样子,想要说什么,顿了顿,还是咽下了所有想说的话,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