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轻声说着,语气渐渐开始斩钉截铁,“我从来都不可怜别人。也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可怜。我今天说这些话,全部都是出自真心。”我吸了口气,“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我并不是全无感觉。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象你对我这么好的人了。而今天。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能够幸福。所以我是自私,我是自私才会这么要求你。”
我的声音低了下来,他凝视着我。然后,终于缓缓叹息:“我知道你已经怀孕了。你有了他地孩子。”他的声音淡然,然而其中却有着丝丝疼痛,“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你一直都在爱着他,对不对?那你还能不能离开他?你还舍不舍得离开他?”
对啊,他是知道的。他向来是知道我的。
他从来都是知道我的。
我朝他微笑,笑容很勉强:“对啊,我还爱着他。”我看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黯淡,心里也有一点点的痛楚,那逐渐逐渐的痛楚,很重、很沉,“所以,你还愿不愿意要我?”
他愣住,他料不到我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而我只是微笑地看着他:“我有了他地孩子,阿田,你还肯不肯要我?”
他沉默,然后,慢慢走过来,伸出手拥抱了我。他的怀抱很温暖,可是此刻我却觉得酸楚,这样的酸楚让喉咙开始肿胀,眼睛开始发涩,可是就这样干干的涩,流不出眼泪来,只是这样干干地涩,涩得整颗心都这样的痛。
“我回去过一次,”我轻轻地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话,“我见到了他的太太,她很善良、也很美丽,他们有了两个小孩,也许他们并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但如今,他们的生活原本已经很幸福。”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就算我和他在一起,但他地孩子怎么办?我失去过父亲,我知道失去父亲地痛,那样地痛,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好过来的痛,是永远也来不及弥补的空白,那是他地孩子,我没有办法当他们不存在。我也没有办法让他太太失去他,既然当初选择了放手,我就不可以这样不负责任地把他要回来。”
我的声音低下去、低下去,低得几乎轻不可闻,“阿田,我现在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你说我自私也好,过分也罢,你拒绝我也好,鄙视我也罢。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顾及了。”
是啊,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
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靠在他怀里,他只是拥抱着我,他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他的呼吸声在我耳侧轻轻地回响:“假若我回不去呢?假若我永远也过不了平常人的生活,那你还愿意跟着我?”
我抬起头来看他,他的眼里有痛楚,有迷惘:“晓雪,你知不知道,即便我回到了国内,也是照样逃不过的。你想要的那种生活,简单平静的生活,我或许永远都给不了你。”
我微笑起来:“那也是我们的命运,对么?”
命运吗?对吧,这就是命运吧。我的命运,从来都是这样,我没有奢望过自己可以幸福。所以也就不需要去竭力抓住幸福。我和他的爱,既然已经不能够走得更远,那么,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
他看着我,很久很久,才终于微微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平静,亦很坚定:“那么,就算我是趁人之危也好,落井下石也罢,从今天起,就让我来照顾你。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照顾你。晓雪,我永远都会好好照顾你。我发誓。”
ok,父母的故事就到此完结了,接下来的全部全部,都是晴微这一代的故事。
故事到了这里,已经全部结束了。似乎是尘埃落定,乐曲骤歇,日记本的后半截只剩无数空白。
晴微心里却依旧是茫茫然一片。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星星在眨着眼睛,天幕沉沉静寂,庭院里的树叶儿兀自在风中沙沙飘摇着。她却觉得心里微微的寒冷,如雪侵骨,冰凉而轻颤的感觉。
她走到窗口掀起窗帘,深冬的夜色从来都不温柔,风吹来,有刺骨的疼。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对面,窗户紧闭着,可是间中却隐约透出一点光亮,她知道他在里面。
这样孤单地遥望着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傻?
爱情,本来就是件很傻的事情。
是这样吧?
永新,要到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她才能够真正的了解他?而那些过往、那些故事、所有所有……他大概也是知道的吧?
这天晚上她一直在做梦,梦里,辗转反侧,无法安眠。
过了几天便是开庭的日子。这日晴微和明淑、以馨等人早早从家里出发赶赴法庭,为免意外,特护亦跟在身旁。(这里呢就是,跟着我们之前看到的赵家大公子被告上法庭之后的故事了)
永新亲自开了车来接,下人们都是意外,却谁都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言,虽然难免有无数双眼睛好奇地在两人的身后探望,想必心中都有着许多猜测罢。
明淑只是如常般地温然一笑:“永新。你这样忙,还要耽误你的时间,倒真是过意不去。”
他替她们开了门,笑道:“妈妈说这样的话,就是见外了。”伸手扶她上车,“咱们一家子人,这本来就是应该做的。”
明淑和特护坐了后座,以馨和方拓坐另一辆车子。晴微便在前边坐下。特护李小姐与大家原是相熟的,兼之人又年轻,最是活泼的性子,此时禁不住抿嘴笑道:“夫人,我看你们家三小姐和三姑爷郎才女貌,恩恩爱爱,真是天生的一对儿。您可真是有福气!”明淑亦是微笑,只是声音仍是淡淡,说:“可不是?”
晴微听了。轻轻回头朝永新望去,后者正笑着看她,二人目光对视,他是温然微笑。她却是脸上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