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我十一岁那一年,曾经见过她一次。”
她点点头。
“你母亲长得十分美丽,优雅至极。”他说,“终极一生,我没有见到过比她更完美的女子。”
“可是她过得并不幸福。”她凄然地说。
“幸福与不幸福是最主观的事,”他殷切地说,“或许她亦会觉得幸福,外人又怎知她心底真正所想?”
“有时候。得到并不一定就是幸福。”他说。
“那什么才是幸福?”她忽然问他。
“幸福应该是平静地,有平静的心境。有满足的欣喜。也许有遗憾,但那也是淡淡的,仍可以微笑着去回顾。”他想着,缓缓地说。
“很少有人能够做得到这样。”她苦笑着说。
他叹息:“是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夕阳渐渐变红,天边血色一片。残阳如血。这样的浓烈,却又浓烈得让人感觉怅惘。
她喃喃地说:“很奇怪。我似乎已认识你很久。”她一度曾经以为,她的世界里只有张永新和秦天蓝两个男人才是炫目,才是她最中心的关注。到了今天才发现,原来还可以有旁人。
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好奇,然而这仅仅只是好奇。她是个固执地女子,没有办法再去对别的男人动心。但她却隐约觉得,他在她地生命里可以有全然不同的意义。
而奇怪的是,为什么偏偏是他?
完全没有预兆,也似乎毫无来由。然而他就这样忽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无声无息。
残红尽褪,她看到巴黎的夜景,有星星点点地灯光亮起,塞纳河边街灯亦是闪烁着微黄地萤光,美得象一副油画。
他忽然说:“你是个很奇怪的女子。”
她地心里怦然一跳,她说:“哦?”
他说:“象一个谜。我想没有人能真正猜得透你在想什么。”
她微笑起来,而他继续说:“天蓝要去中非。”
她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我已经听说。”
“他是为了你。”他强调。
她再次笑起来。回头看看他,她说:“你们兄弟都是这样的么?”她气定神闲的说。心里却想起了张鲁齐,想起那个单纯直接的男孩子。他们三兄弟的个性完全不同,秦天蓝是沉静温文、张鲁齐是坦率开朗,而眼前这个男人——或许他才真正是个谜。
次日坐飞机归国。她这次是单独赴会,因此就特别辛苦。启微和当地助理将她送到了机场,她上了飞机后找到座位,便万事大吉地在椅子上睡觉。
飞机徐徐降落在跑道上时,她才舒醒过来。步出机场的时候,不经意间一回头竟看到张永新。
“你怎么又在这里?”她惊诧。“你也坐这班飞机吗?”
“我一直都坐在你后面,”他笑了笑,说,“只是你始终都没有回头。”
“要回头发现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她故意揶揄说,“出于礼貌也应该你先打招呼才对。”而他看着她,微笑地眨眨眼睛。
“应该说,我们还是有缘的。在法国遇见,又碰巧坐同一班机回国。况且——你现在不是发现我了么?”他慢吞吞地说着,一边耸耸肩。
“这不是在飞机上。”她纠正他。
“又有什么分别?”他笑着反问。
她沉默了下来,想了想,倒是禁不住微笑。
如果晚一些遇见和早一些遇见都是遇见,那么又有什么分别?
唯一的分别,可能就是时间。
在这一刻遇见你,我还是那个我,你还是那个你。而下一刻遇见,我就已经不是那个我了。而你,也必定不再是从前那个你。
时间会让很多事情改变。包括我们自己。
他忽然轻声说:“你地秘书来了。”
她朝门口看过去,果然看见小贺和丽心朝这边走了过来。他站着,回头看她:“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