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新……”是一个甜美虚弱的声音,“以后,好好照顾宝宝。”
“我知道。”这是张永新吗?他的声音很温柔,她以为不是他,可是偏偏就是他。
“对不起,今天我把你的婚礼搞成这样。”她抱歉地微笑,“我没有资格祝你新婚快乐。”
“傻样。”他说,“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带宝宝来见你。”
“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当然。”
她安静地闭目沉睡过去。他坐在她的身旁,静静地凝视着她。
走廊边有一长排一长排的长椅。
晴微轻轻地走过去靠着墙壁坐了下去。此刻,她多需要,多需要一个人能够过来安慰她,就算是一点点的安慰也好。
“医生,血库的血不够了!”迷迷糊糊地睡至半夜,一阵纷攘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将晴微从梦中揪醒。
“病人的血型是什莫?”
“o型。”
晴微没头没脑地举起手:“我是o型。”她打哈欠,然后睁开眼,却发现脸上已是冰凉一片。
那是泪么?
她居然……在睡梦中落了泪?
“好。”一个人的声音在晴微耳边出现,吓了她一跳,“带这位太太去验血。”
这个声音很好听。
晴微模糊地想,恍恍惚惚地朝那边看去。她微微仰着脸,满目的白,而对方的目光也正凝视在她的脸上。
“张太太,”他微笑,“请你跟护士过去那边。”
她惊得猛跳起来。身上有一样东西落到了地上,她低头,看见一件西服外套。
——这是张永新的。
她的心微微跳了起来。再转头,就看到了张永新。
她并不知道,她的血要抽给贺明安的。
而贺明安,就是宝宝的妈妈。
“没有血了是吗?”张永新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永新,”你用手拍拍我的肩膀,“我在尽力。”
片刻之后,血液便不断的从身体内流到了血袋中。
晴微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你好,张太太。”他微笑,“我是张秦医生,谢谢你今晚的帮忙。”
晴微噢一声,回答:“我并没有做什么啊。”
秦医生只是轻声而宽厚地笑:“贺小姐已经醒了。张太太,张先生请你过去。”
夏晴微忽然就开始局促起来。
——张先生请你过去。
他请她过去,是要她和她见面么?正室夫人,和金屋藏娇在外面的小妾。天生就该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见了面,又有什么好谈的呢?她并不喜欢她。而她,也不见得就会喜欢她。
她终究还是站在病房的门口,必青已经看见了她,朝着她微微笑。张永新也回过头来。
“这是明安。”他说,“明安,这是以深。”
“你好。”晴微说,朝明安点点头。
这是晴微第一次打量她。她的脸色苍白,脸上仍罩着氧气罩,笑容却和她的声音一样甜美,眼波流动。——假若不是此刻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她倒真是个美人。
明安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来。晴微忽然觉得一阵心酸,莫名而来的辛酸。她朝她微笑,她忽然就觉得承受不起。“我是晴微,夏晴微。”她说。
“谢谢。”她开口,由于发不出声音的关系,只能看到她的口型微微张开,艰难地发出这两个字。她说:“谢谢。”
她转头看着张永新,费力地拉起他的手,无声地道:“宝宝。”
张永新微笑,低声道:“你放心。”
她微笑,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病床旁边的机器发出了“嘀、嘀”的声音。有护士进来、有医生进来,再然后,有人将白色的床单轻轻拉起,盖住了她的脸庞。
永新坐在床边的背影,坚硬而又冷漠。
晴微瞠目结舌,整个人似乎麻木了,胸口却在微微发涨、涨到疼痛。“她怎么了?”她随手拉住走过身边的一个人,吃力地问。
那个人低声道:“她死了。张太太。”
她茫然地抬起头,迎面碰上的是张医生关切了然的眼神。
“哦,她死了。”她木然地重复。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可以是这样呢?这场战争,完全还没有开始,她根本都还没有进入角色,帷幕才刚刚拉开,序曲方始从头,另一个女主角居然就已经谢幕退场。——仿佛存心要留她一个人演绎仓皇的独角戏似的。
真是悲凉又绝望。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晴微茫然地朝门口望去。似乎有好多人、好多人、好多人……
“永新!晴微!”是张正中欣喜的声音。“宝宝回来了!”
宝宝……
张永清冲出门去,看到被一群人拥戴在中间的张正中,和他手中的孩子。
“宝宝!”永新的眼睛亮了起来,抢过父亲怀里的孩子,紧紧抱在胸前。原本正熟睡的孩子被忽然间从梦中惊醒,蓦地张嘴大哭了起来。
几个月大的小孩只能模糊而仓皇地哭喊着。
“他的哭声撕心裂肺,张正中越顿足道:“明安呢?明安呢?瞧孩子哭成什么样?”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