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顾家如今的贫寒,若是没了钟氏嫁妆支撑,怕日子要过的窘迫之极,说不得,还要借债度日,钟鸣鹏想着,依着付桂的为人,钟氏那些嫁妆,指不定已经被她变卖了一些呢,要真是寻上门去讨要,顾家未必拿得出全副嫁妆来,到时候,顾呈可是会丢尽颜面的。
另外,也能用着讨要嫁妆的名义来逼一逼顾家,给宛儿出口恶气,若是顾呈好言好语倒也罢了,要是他态度但凡有个不好的地方,钟鸣鹏可就有机会发作了,他那时候在顾家打砸一番,谁又能耐得了他?
谁叫顾呈没有再继弦,那他钟鸣鹏可就是顾呈正经的唯一小舅子,小舅子为着亡姐打姐夫,这很在理嘛。
钟鸣鹏越想越觉得应氏这法子好,不由的夸赞了几句,应氏笑着谦虚一番,又带着两个孩子喝了几口葡萄酒,吃完饭后,应氏和钟鸣鹏也都忙了一日,两人早累的狠了,便也早早的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应氏就起身了,她穿了件秋香色的衣裙,外罩胭脂色褙子,梳了同心髻,好好的收拾一番,又叫来钟红,给她穿了妃色衣裙,外边罩了品红绣薄小袄,梳了双鬟髻,用珍珠攒串细细的缠了,一侧戴了一支绿玉雕簪子,如此一妆扮,显的钟红更加的伶俐可爱。
收拾好后,应氏带着钟红坐上马车,一径去了李家。
钟家老宅子在东城,离李家的路可不近,几乎是横穿了整个京城,应氏约摸着是刚刚辰时就出发的,到了李家却已经是已时了。
那厢李鸾儿已经得了信,早早的准备好了。待到辰时后段裴家送了礼物前来道贺,待应氏过去的时候,顾家、邢家等好些与李家关系不错的人家都送了礼来。
李鸾儿才将礼品叫人收好,便听丫头回报说是应氏来了,她赶紧起身整理一下衣着赶着带了丫头迎了出去。
李鸾儿到大门口的时候,应氏才刚刚下了马车,李鸾儿见到应氏不由的心中赞叹一声好个标致人物,再看看钟红,也是满心的喜欢。
这钟红瞧着像应氏。一双凤眼带着些妩媚,可鼻子嘴巴等地方却有些仿佛钟鸣鹏,瞧来很是可人,李鸾儿给应氏见了礼便拉着钟红一个劲的询问,比如说今年几岁了,都喜欢什么,爱吃什么之类的话。
应氏笑道:“她啊,甭看面上文文静静的,却最是个小皮猴的,你也甭问她爱吃什么。只要是旁人能吃的,她什么都吃。”
李鸾儿也笑了:“我一见妹妹这样的标致人物就爱的什么似的,瞧瞧。欢喜的都忘了请舅妈进门,舅妈快请,妹妹随我来。”
她伸手虚引,拉着钟红领着应氏进了大门,一边走向顾大娘子的院子,一边和应氏闲话。
应氏走了几步方道:“我听鹏哥说你们家还有一位长辈,按理说,我该先去拜访一番再看宛儿的。不然岂不失礼。”
李鸾儿一笑:“舅妈说的有理,合该是这么着的,只是我家嫂子一胎生了三个小子,再加上这三个孩子都是早产儿,身子就有些弱,如今正由我们家夫人照料着,夫人光是照料这三个孩子就忙的紧,也没有什么时间。舅妈改日再去拜访也是使得的。”
应氏一听便也不再提此事,过了片刻又问:“一胎三个本就艰难,这又是早产,三个孩子可都好,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要用什么药的家中若是不好寻只管言语一声,我从岭南带了些药材来。”
“若是要用东西。自然不会与舅妈客气的。”李鸾儿应了一声,说话间,三人就进了顾大娘子的院子。
这应氏是妇人,钟红更是小女孩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忌讳的,李鸾儿就直接带着她们进了顾大娘子的屋。
顾大娘子今日梳洗了一番,一头黑发整齐的梳在头顶,挽了个松松的发髻,头上一概首饰皆无,她靠在松香色绣引枕上,身上搭了松绿绫被,更显的一张脸儿白白嫩嫩,让人一瞧便是怀胎的时候吃用都是极好的,养的身子还算是不错。
等应氏进来,顾大娘子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满心的激动,挣扎着就要起身,口中直叫舅母。
应氏快走几步按住她,眼中有些泪光闪烁:“好孩子莫动身,都是一家子骨肉哪里来那么些个虚礼,我原在岭南的时候就常听你舅舅提起你,心里也惦念的紧,只是京城和岭南隔着千山万水,我们就是心里念着你,也回不来,只能时常念叨些,又哪里知道你受了那么些个苦。”
顾大娘子一时心里也是酸酸的,她强笑一下:“我并不曾受苦,舅妈莫伤怀了,赶紧坐。”
李鸾儿也道:“舅妈和妹妹快些坐,我这里还有些贡茶,舅妈和妹妹喝了润润喉咙,另外我叫厨下弄了些京城风味的点心,想来妹妹是没怎么吃过的,今儿也尝尝瞧瞧合不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