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曼秋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的丈夫,竟是一颗泪也掉不出来,原本紧握的双手缓缓地松开,心口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
怅怅然,无痛无悲。
他们近在咫尺,却连最浅最轻的呼吸都不能彼此相闻;他们是最亲最近的夫妻,生死关头她却不能守在床头相依相伴;他们爱恨纠缠一生,恨不得嵌进彼此的骨血,哭过闹过恨过爱过,算计过也被算计过……可得到了什么?
嘴唇翕动,杜曼秋很想撂下一句狠话,对着长公主大喊,即便是死了,他也是我名正言顺的丈夫!
可她不能喊,他还活着,在长公主这里肯定要比侯府条件更好。而且他身受重伤不能挪动,所以她忍,忍着自己的丈夫躺在别人的床上。即便这个女人是他的前妻,可是终究已经分道扬镳了不是吗?
再多的可是,也不能遮掩此刻她放手的委屈,为了救他一命,她也甘愿委屈。
“侯爷……就拜托公主了……”
“……”长公主本想要说句解恨的话,话到嘴边终究又咽了下去,只是依旧没有回头看杜曼秋,她们二人之间的恩怨,已经无法可解。
梓锦在议事厅抚着肚子听纤巧说了当时的情况,半眯着眸看着阴霭的天空,良久无语,女人之间的战争,沦到最后其实是没有输赢之分的,赔上的是人生最美好的光华。杜曼秋对叶青城也是有爱的吧,所以为了的叶青城的性命,忍着心头插了一把刀让叶青城留在长公主府。长公主也是深爱的,即便是休了叶青城,知道他受伤甚至于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跑进了冰天雪地里,如今又要将自己休弃的男人 留在身边救治,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看笑话,只是为了那个男人什么都顾不得了。
不等梓锦长吁短叹宫里就接二连三的传来旨意,正宪帝让太医院院正带着两名资历颇深的太医,驻扎在长公主府为叶青城治伤。还带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下旨不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救活叶青城。
太后的懿旨也来了,随着宣旨太监而来的也是各式各样的珍贵药丸跟药材,除此之外,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梓锦代替长公主跟叶老夫人、叶青城、杜曼秋恭谢天恩,一连串的忙下来也有些疲惫不堪。送走了内监,蒋嬷嬷忙令人拿来软软的靠枕让梓锦坐下歇息,寒梅跟水蓉也端来了安胎药,又准备了梓锦寻常爱吃的饭菜补充力气。
这一番折腾之后,也不过是巳时初刻,梓锦算着时间,这会子早朝怕是热闹得很呢,微微闭上眼睛养神,听着蒋嬷嬷在外间拿着对牌分派事务,言行有秩比昨日好了很多,梓锦也就安心了许多,只是让纤巧出去给蒋嬷嬷帮忙,顺便打探打探消息。
昨晚上叶溟轩一夜未归,梓锦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但是想着叶溟轩并不是莽撞的人,一颗心才微微放下。
今儿个大年初一啊!
百官本来是休沐过年节,却因为平北侯遇刺一事被急召回朝。平北侯被人一箭贯胸,究竟会是什么人胆大包天谋害朝廷命官,朝堂上因此也是争论不休。
就在大家争论不休的时候又传来一个消息,乐王父子在京都的府邸出现命案,朝廷顿时哗然。大年下接二连三出现这种事情,任是谁也不能高兴起来,随后传来的消息更是令人惊讶连连,在乐王府邸死亡的侍卫房间塌下石板底下发现了一张铁弓,与铁弓相配的箭矢与贯穿平北侯胸膛的箭矢一模一样!
这下真是闹翻天了。
梓锦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在这之前梓锦已经前前后后接到了姚家四姐妹与卫明珠的信,梓锦看着信里的内容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直到她们都不能亲自过来,但是信到了,终究是让人偎贴的行为。
梓锦一一回信也费了不少时间,更是与卫明珠的信中多说了几句,假托叶溟轩的口气让卫家远离是非漩涡。如今姚家已经迈进来,卫家就不能再进来,这样才能在将来的激烈的斗争中显出与众不同的地位,这样说出的话才能有分量。一向不掺和是非的人说出的话总能令人信服些。
所以当梓锦听到乐王府邸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心里就无声无息的笑了,叶溟轩看来收获不小,居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与暗害平北侯的箭矢一模一样的栽赃乐王也算是不容易了。
梓锦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是一定要做点什么的,不然的话岂不是对不住自己这个活阎王的名头?只是……却不能莽撞。
梓锦想了半天终究是来到了长公主的房门外,请蔷薇传话自己要见见长公主。蔷薇转身就进去了,很快的长公主就一脸憔悴的走了出来,看着梓锦说道:“你还有身子,这血腥之地还是少来。”
虽然疲惫又冷淡却夹杂着关切,梓锦点点头,道:“儿媳实在是有件事情要跟母亲禀报,还希望母亲能够同意。”
长公主让梓锦进了西梢间两人对面坐下,这才说道:“什么事情你说吧。”
梓锦就把乐王府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也点明了这是叶溟轩所为,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什么你想大闹乐王府?不行,若是没有身子你要胡闹也就罢了,如今带着身子不成。”长公主没想到梓锦居然这般大胆。
梓锦忙劝道:“并不是真的拿着我自己的安全去拼命,儿媳只是为了证实一件事情,还请母亲恩准,母亲不想找出暗害父亲的凶手吗?打铁要趁热,过了可就错失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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