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放亮,我就被叫起来收拾整理。天!要不要这么早起?我昨晚补功课补到很晚才睡的好不好。原本韵香姑姑叫了几遍我都赖在床上不起,后来是阿爹亲自跑到我的床边把我吼起来的。今天可是我生辰,难道就不能稍稍对我温柔一点么?
我三两下穿好衣服,做到镜子前。韵香姑姑推门进来说道:“今天是小野生辰,我来给小野好好打扮一下。”
打扮?怎么打扮?我把脸凑近镜子,镜中的人长着两道黑黑的浓眉,铜铃似的双眼,有点塌的鼻梁,还有两瓣厚厚的红嘴唇。我抓了抓一头乱蓬蓬的短发,心想,这是得好好打扮打扮!今天天鸿哥哥也会来呢,我总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他吧。
我洗漱完,韵香姑姑就开始梳理我那最令人头疼的头发了。这才到脖颈的短发,除了把它梳得顺溜点,还能怎么弄呢?这时候我又怀念起我那两根长长的、粗粗的辫子了,忧桑啊。我正想着,韵香姑姑忽然从怀里摸出两个小小的别头发的饰物放到我眼前。我转过头,不解地望着她。
她盈盈一笑,说道:“这是我送给小野的礼物,喜欢吗?”
“嗯!姑姑送的任何东西我都喜欢!”我接过来,满心欢喜地说道。那是两个夹头发的小银夹子,一个夹子上镶的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蝴蝶的触须和翅膀上还镶着几小粒颜色不同的玛瑙,看上去很是可爱。另一个夹子上镶有一颗拇指头般大的白玉,颜色柔和,盈盈如一汪春水,古朴素净中透露出几分典雅。这两个小夹子这么精致特别,应该是姑姑特意让人打造的吧。我心里满满装的都是感动喜悦,一时不得发,只好转过身紧紧抱着姑姑的腰说道:“谢谢姑姑!”
她摸摸我的头,说道:“那我现在就把夹子夹到你头发上好不好?”
我坐直了身子,姑姑拿起那只蝴蝶夹子夹在我左鬓上,说道:“小野现在还小,先夹这只蝴蝶夹子,那只白玉夹子,就等将来小野的夫君给小野夹。”
夫君?我听到韵香姑姑这么说,突然害羞起来,脑海中浮现出天鸿哥哥白皙修长的手指拿着那只白玉夹子的情景,紧接着一句话又从我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你得对我负责”。见鬼!那个人的记忆怎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
她夹好后,弯下身子凑到我眼前仔细地打量着我,啧啧称赞道:“嗯,好看!”
我又感觉不好意思起来,便随口问道:“这脸上不需要涂一些什么吗?”
她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呀,小野原本就是粉面朱唇,再施脂粉就变成一个跳梁小丑了。”
我嘿嘿一笑,脸垂得更低了。
这时候,门外有声音喊道:“野丫头,野丫头,寨主让你马上过去!”
这个臭寒青,明明只比我长一岁,居然也叫我“丫头”,而且还不好好叫,偏偏要叫我“野丫头”。想到这儿,我没好气地答道:“知道啦,我就过去。”这笔帐以后再和他算算,称呼可不是小事,要是以后真成了一个野丫头怎么办?现在还是先去阿爹那儿,不知道他老人家有什么吩咐,不会又是要问功课的事吧?
于是我别了韵香姑姑,一路惴惴不安地来到了阿爹的房中。
阿爹早已收拾好了,正端坐在房中的梨木椅上。
我垂手立在房中,偷偷瞄了他一眼,说道:“阿爹,你找我?”
他点点头,面色是极少有过的宁静祥和,缓缓说道:“嗯,你过来。”
我走到他跟前,他抬起手拿过放在桌子上的一把刀,自顾自地说道:“想有一身好刀法,总少不了有一把好刀。这把软刀是我年轻时用的,现在就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你了。你以后跟我好好练习就是。”
我接过那把明晃晃的软刀,心里却直范懵,我有说过要和阿爹学刀吗?我努力回忆了一下,想起昨日阿爹回寨后问我功课的事,我为了转移话题便和他说我要和他学刀来着。我心里虽然也有这个小想法,但我当时不就是信口一说嘛。阿爹居然当真了。
也是,我的话阿爹哪次没有当真过?我当初说要读书,阿爹就为我请了一个教书先生。后来我又说要和别人一起上县上的学堂,阿爹虽然不愿但也让我去了。阿爹就是这样,对我既专制又宠爱。
我握着刀柄划了几下,发现那把刀软得一点都不听我使唤。这叫我怎么用?我一脸尴尬地望向阿爹。
阿爹居然咧嘴笑了,他接过我手中的那把软刀,一边比划一边说道:“这把刀轻薄锋、韧性极强,你还没学所以不懂如何凝神聚气驾驭这把刀,以后慢慢练就知道怎么用了。”
我望着阿爹那娴熟的刀法,不由得在心里叹道:“我得练到何时才能像阿爹一样厉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