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点了下头:“差点回不来,玄国和大云国开战了,我还没到玄都就折返回来,在西关却又被扣留了数日,幸好西关那边早打点过,轮到丘将军当职把我们放出关。”
“没事就好。”夏辰并不感到惊讶,这两年多来她虽没有刻意去打探,但大云国和玄国的事她也大致知道。
海崚王残虐狂妄的本性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他看上了东平节度使的妻子唐氏,便设计将其夫杀死,对方还尸骨未寒,他便将唐氏纳入后宫封为丽妃。而现在最受圣宠的梅贵妃姿容媚丽,他便命其夫兵部侍郎将其休回家,然后纳入宫。像这样的事举不胜举。而他欲挥师南下遭到许多人反对,尤其是太后满氏,而满氏在一月前已暴毙而亡,据说是被海崚王毒死的。
而他也没放过贺兰雍,不过就像贺兰雍所言,海崚王需要一个他认为配得起的观众,所以他将贺兰雍派到了位于东北海滨气候寒冷的白山郡做刺使,而刺使在玄国不过是个虚职,并表面上是委派,其实是软禁。而至今海崚王也仍没打算放过她,还在派人到处打听她的行踪。
至于大云国那边情况更糟,岳大将军被封为少傅,表面上好像升官了,实际上却是被剥夺了兵权。而卫统领病逝后,卫家也失去从前的地位,卫寒的哥哥被外派,卫寒虽然升任东宫禁军统领,但东宫本身地位就不稳。有道是皇权之下无父子。大云皇帝担心自己的儿子比担心别人更甚。
岑少泽和岑少游一直没有音讯,岑家虽不算家破人亡,但也没落到已被人遗忘的程度了。
岳飞云还算好的,严世铭疯了,那次的事便不了了之,他现在仍在北燕关任守军主将,只不过统领全军的已不是岳大将军。而是原来驻守青州的那位薛将军,而严世铭的叔叔现在是粮草都督,可想岳飞云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赵铁见夏辰若有所思的样子,迟疑片刻道:“公子,虽然没有去成大云,但你想知道的事我却从一名布商那打听到一二。”
夏辰忙问:“快说。”
“你在大云国那家古玩店和酒楼还开着,不过掌柜却是换成了你的堂兄,你的陆奇公子和月娘那布商刚好认得,说他们一年前就已离开了安阳。至于去了哪里那布商并不清楚。”
夏辰点点头:“只是走了的话没关系,相信陆大哥会替我照顾好月娘。”见赵铁欲言又止,她疑惑地问:“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回来之时听到一些传闻,说玄军已经攻破北燕关,你说他们会不会对青州……”
夏辰猛地站起身:“他们一定不会放过青州的!任何兵家远征都会尽可能在敌方的土地就近筹募粮草。青州这些年没遭受过大规模战乱。又有岑尚书治州多年。存粮自然不少。”她最为担心的是青州虽在地势上占了很大优势,但更多的怕是那薛将军和玄国有所勾结,他现在又当了大将军,岂非会将青州拱手送于玄国。
赵铁点点头:“我现在十分担心那些玄军会怎样对待老百姓。”
“不行,我得去看看。”夏辰刚走几步停下脚:“三哥,这边的事暂时交给你了。”
赵铁忙起身拦住她:“不行,要去也是我去!现在各关口都查得很严,两国对你的通缉令都还没撤消。”
夏辰淡淡一笑:“三哥,你还信不过我的本事么?你才刚回来,好好休息几日。”
“我。我当然相信你的本事,可你一个人怎敌得过千军万马呢。”
夏辰推开他的手:“我又不是去找他们拼命,我只要能到玉顶山就能回青州,到时通知老家的人赶快往南方躲避战乱。”
赵铁仍旧摇头:“公子,你的相貌和这一头白发太显眼,就算到东平也要通过二三十道城关,怎么可能没人发现呢。”
夏辰平静地道:“我必须去,我也该去了结一些事了。”她已经想通了,逃避不仅不是办法,还会耽误许多事,伤害更多人。
贺兰雍的现状如何且不论,卫寒为了自己非但没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并至今未娶。
赵铁见她心意已决,道:“黄毛,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将这边的事打点一下就去找你。”
夏辰听他叫自己小时的名号,忍不住笑道:“现在我是怎样也没办法叫你姑娘了。”说着轻叹一口气:“我那一头黄毛现在已变白毛了。”
赵铁拍拍她的肩头:“我听说风月公子的医术天下无双,如果能找到他定能让你的白发转黑,不过可惜我虽听说过许多次他的行迹但终究无缘一见。”
“怎么?你找过风月公子?”夏辰忽然听他提起漫楼,心情有些复杂。青鸾说过那日她服下的下解药虽能解她所中的盅毒,但同时还有另一种能控制人心神的盅,虽然青鸾后来替她解了,但若不是那盅她那天出城时也不会暴露,更不会大开杀戒。
赵铁担心地问:“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他并没忘记他曾向她提过一次找风月公子,可夏辰让他不要再提这个人。
夏辰摇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三哥,我早不在意自己这头白发了。”
赵铁叹道:“虽然你这头白发并不影响你的风采,甚至有种特别的美,但我知道被人视为怪物的滋味不好受,我希望你能像平常人一样走在街上,不必总带着风帽。”
夏辰自嘲一笑:“其实我从来都是个怪物!现在只是更表里如一!三哥,我走了。”
“随时捎信回来。”赵铁将她送到门外叮嘱道。
夏辰日夜兼程、饥餐渴饮。过了风尘古道。苍茫原野,见了日升月落,云聚雾散。正常来说需要半月的路程她只用了十一天便到了西关。
遥看城门处的守卫比平时多了几倍,夏辰勒住马顺着城墙两下看去,这城墙至少有五六丈之高,以她现在的轻功最多只能跃上三丈左右的城墙,再说城墙每个垛口都有士兵把守。用绳索也是行不通的,看样子只能等天黑了。
想着此处离那老牧人的居所不远,她掉转马头策马向西北方向奔驰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夏辰来到老牧人的毡帐外,她刚下马便见帐帘被掀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公子,我一听马蹄声就知道你来了。”
夏辰系好马,发现老牧人的马桩上有一匹上等的大宛马,好奇地问:“李老伯。这马是?”
老牧人未等开口,帐帘再次被掀开,商无尘从帐中走出来:“夏公子别来无恙啊!”
夏辰微微点了下头:“商公子,幸会。”
李老伯道:“原来你们识认,进帐说吧。”
三人进了毡帐,李老伯提起陶壶:“我去烧点水。”
夏辰也没多客气。因为她有话要和商无尘说。她想商无尘也一定有许多话想对自己说。
“辰儿,这两年多你去哪儿了,我去了西域不下十趟也没能打听到你的下落。”
夏辰摘下风帽:“西域不像玄国和大云,种族很多人口流动性大,有些部族的人习惯带面纱,想不被人发现很容易。”
商无尘苦笑道:“是啊,语言也不通,想打听一个人实在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