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的坛里种着一排九株红梅和一丛香草,走近了只觉得异香扑鼻——那些奇草仙藤愈冷逾苍翠,都结了实,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爱。
院子正中的石桌石椅旁摆放着两个粉彩卉大缸,缸上描着几株兰草,结了冰的水面下,隐约可见几尾颜色各异的金鱼在悠然地游动。
此时绣楼的二层卧房内,黑漆大炕上垂着水墨字画白绫帐子,帐内睡着一个年约九岁的少女,身上盖着一床厚厚实实的被。
她紧闭着双眼,略显得苍白的面上带着两朵不正常的红晕,呼吸听起来也颇为粗重,看起来似乎是病得不轻。
一旁的黑漆小杌子上坐着一个穿着半旧靛蓝色布袄子的妇人,正在拿着布巾子给她擦着额头上不断沁出的冷汗,慈祥的面上满是担忧。
姜澜璧迷迷糊糊地躺在烧得热烘烘的大炕上,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全身上下还属于自己的,就只有嘴和耳朵了。
她的意识一时模糊,一时清醒。
眼前的景象一会儿是现代的大学,自己和室友一起兴高采烈地走在操场上,谈论着刚刚看的小说。
一会儿是幼时薛家的闺阁,红木漆金千工拔步床上悬着的雨过天青色的纱帐,上面绣着行云流水一般的水墨画,美丽端方的母亲坐在床前、含着泪温柔的唤着自己的乳名。
一会儿又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幼小的女童,穿着一身孝衣,扑在灵堂前,抱着灵床上那位了无声息的美丽妇人,嘶哑着声音、哭着喊着“娘”。
…………
姜澜璧迷糊间,又感觉有一股子苦涩的药汁,从自己的嘴里直直地流进了喉咙里,苦得自己一阵咳嗽。
而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胸口,为自己缓解着咳嗽带来的不适。
这时,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清脆又稍显稚嫩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娘,小姐怎么样了?”
床边那个暗哑的女声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丫头,我不是让你在厨房看着点儿炉子么?
小银吊子里正炖着给小姐的羊乳茯苓饮,还有给少爷的红枣桂圆汤,你不在那里好好地看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那些东西如今可金贵着呢,仔细熬坏了可就糟蹋了好东西了!”
“爹爹和姐姐刚才从县城回来了,姐姐就去了厨房看着,爹爹让我进来看看小姐怎么样了。说是他又从县城的医馆那里抓了几副药,还买了两支十年的山参给少爷小姐补身子。”
“唉,还能怎么样,小姐这高热还是不退。再这样下去,只怕就要烧坏了。
那李大夫来把了脉,说是小姐本来就是早产儿,胎里带来的热毒。这些年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三年前来燕北时,因着路途颠簸、天又阴冷,所以又埋下了病根子。
来了燕北之后,这里的气候水土和京城都大不同,小姐难免会水土不服。
再加上这一年来,少爷小姐要给太太守孝,一点儿荤腥都不沾。
今年的冬天又格外的冷,这本来就虚弱的身子骨自然是撑不住了。
也怪我,当时就该劝小姐不要死守这些规矩,好好地养着身体的。
咱们如今不比在京城、什么补品药材都可着调养,这儿又没有什么好大夫,若是小姐再撑不过去,那太太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万一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对得起走了的太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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