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阑人静的时候,外边传来了敲门声,着实叫文笙觉着诧异。
云鹭进京了?
随即文笙便推翻了这个猜测。
距离钟天政答应自己放人,这才刚刚过去了三天两夜,云鹭除非插上翅膀往京城飞,否则不可能那么快。
那是钟天政的人?
也不会啊,他们想要进来,还敲什么门,直接跳墙就进来了。
来人十分坚持,好像她不开门便不走了,听着敲门声时断时续,文笙自屋子里出来,站在门后,沉声问道:“是什么人在外边敲门不止?”
外边滞了一滞,随即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响起来:“顾姑娘,你果然是住在这里,叫我找得好苦啊。”
文笙脸上登时便是一黑。
外边的竟是同王十三在一起的那个少年,王光济的内侄。
文笙觉着这少年能找来东风巷,只怕不是他找得好苦,而是王十三找得好苦。
不过只是一面之缘,既无亲故,也无冤仇,这少年不好好在家准备下个月的选拔,没事找她做什么?
虽然不解,文笙却并不打算理会对方,道:“夜深人静,请恕我不方便开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她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你早早回去,不要惊扰了左邻右舍。”
那少年哪肯离去,压低了声音在外边恳求:“顾姑娘,你是一个人住么?我没有恶意,只是听说你是个很厉害的乐师,想着来拜会请教一下。你让我进去吧好不好?不然我就只能在这里站到天亮了。”
文笙一听这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很厉害的乐师”云云,这种话,想也知道除了那王十三。不会再有别人同这少年讲。
敢情那混蛋拿着自己的消息添油加醋,讨好王光济的内侄,才讨得了他的欢心,叫他不予追究银子的事。真是岂有此理!
这少年也是个拎不清的。莫不是以为大半夜的,他守在门口,自己便会心软放他进来?
文笙板着脸,语气冷淡:“素昧平生,你要站也由你,再有声响,别怪我报官,叫官府来处置。”说罢。转身回了屋。
她心志素来坚韧,一旦潜下心来做某事,精神便异常集中,不会为外界所打扰,回去后坐下来弹了首琴曲,便将门外的少年抛到了脑后。
等到夜深了照常洗漱,插了房门酣然入睡。也不知那少年后来到底走了没走。
不过王光济的这位内侄显然也不是碰了钉子就罢休的主儿,第二天天刚亮,文笙就听着外边街门敲得震天响,不用问,还是他。
文笙有些无奈,起来收拾了收拾,听他在外边嚷嚷什么早点,过去将街门打开。
少年这回知道冷了,裹了件厚厚的斗篷站在门外,一见文笙开了门。眼睛便是一亮。扭头招呼后面:“好了,门开了,赶紧赶紧。”
东风巷到了文笙这里已经是颇为僻静,门口不是很宽敞。就见一辆驴车正停在道路中央,把道路堵得死死的。文笙一看这架势,暗忖自己幸好开了门,不然得话,非得被街坊四邻骂死不可。
从驴车上下来两个伙计,每人怀里抱着大大小小一堆盒子。
文笙跟着王昔这一年,脾气也不觉渐长,接连受这少年骚扰,她此时语气中早没了初见面时的客套,板着脸沉声问:“这是做什么?”
少年痴痴地望着文笙,赔笑道:“初次上门拜访,聊表心意。叫他们送进去吧,都是些胭脂水粉、瓜果点心之类,没什么值钱的,我本想去英台大街那边的铺子买一套像样点儿的文房四宝,不过王十三说太贵重的姑娘反到不喜,心意到了就行。”
我呸,又是王十三!
文笙闻言脸上顿时黑了几分,少年觑着她的脸色,有些忐忑地道:“我想着他到底与姑娘是旧识,对你的喜恶也清楚一些。”
文笙站在门内挡着三人不让进:“他人呢?怎么没有来?”
少年小心翼翼地解释:“王十三说过往有些误会,导致姑娘对他印象不佳,叫我帮着解释解释说两句好话,他就不来惹姑娘生气了。”
文笙深深吸了口气,听到这番话更生气了怎么办?
文笙堵着门,两个伙计进不去,只得止了步,一齐去看那少年。
文笙沉声道:“我独自一人在此借住安静惯了,不喜被人打扰,这位公子你到底有何事频繁上门,就在这里说吧,说完了请回,礼物也请一起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