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打扮成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样,几个兵士互望一眼,请她稍等,其中一个拿着拜帖进去禀报。
停了一会儿,那人出来,瓮声瓮气道:“大人有请,跟我来吧。”
大人?哪一位大人?
文笙一头雾水跟着那人进去。
反正肯定不会是纪南棠悄悄回京,否则兵士们当会称呼“我家将军”,看来此地留守的,竟是一位有品阶的军官。
宅子不大,进门转过照壁,整个院落便一览无余。
别人家都栽种草,修假山池塘,纪将军的这宅院里竟然搭了架子种瓜种菜。大冬天瓜藤都枯了,架子底下还栽了两垄大葱。
文笙还待细看,就听迎面脚步声响,有人笑道:“哈哈,真是稀客。元朴,你来,我介绍我们离水的女才子给你认识。”
文笙吃了一惊,随即大喜过望,叫道:“李录事!”
对面当先迎来这人可不正是李曹!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李曹何时进京来了?
算起来两人可有快一年没见了。
李曹身后跟了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一身青色布袍,穿戴十分朴素,接着李曹的话笑道:“快算了吧,我记得你祖籍江朔,什么时候变成离水人了?休要和顾姑娘套近乎。”说话间含笑冲文笙点了点头,态度十分亲切随意。
李曹“哈”地一声笑,指了文笙得意地道:“你不知道吧,顾姑娘外祖父家也姓李,我和他舅舅李荣兄弟相称,相交甚笃。”
说完了这话,才介绍那文士:“这位,就是我家将军留在京里的智囊杜元朴。”
文笙先谢过了李曹这一年来对外祖父家的关照,又同杜元朴见礼,既是纪将军留在京里的管事。应该会有官职,只不知是几品官,文笙尊敬地称呼对方杜先生。
杜元朴含笑自谦:“别叫我智囊,你在离水还有事可做。我在京里可是闲了一年,每日里只好种种菜,浇浇园。难得顾姑娘上门,快请进去坐下来喝杯茶。”
文笙攒了一肚子的话。李、杜两人也知道文笙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三人进到屋子里落了座,杜元朴打发当兵的去泡茶,李曹便问起文笙这一年来的情况。
文笙也不瞒他们,从遇上凤嵩川,姓凤的有意刁难开始说起,其实这一段过往早随着她那首题画诗传扬开,相信不用她说。李曹和杜元朴早便有所耳闻。
她讲自己摆脱了护灵进京的队伍,遇上戚琴,而后拜王昔为师。
李曹不甚清楚,杜元朴却是听说过王昔的大名。
待等说到戚琴和云鹭拼死诛杀了姓黄的奸细和商其,李、杜两人都不说话了,厅内气氛有些沉重,半天李曹才叹道:“久闻‘三更雨’的大名。那云鹭也是豪侠之辈,可惜同在离水那么久,竟无缘一见。”
杜元朴点了点头:“我大梁若多几个像戚老、云大侠这样的人物,又何至于此?”
文笙没有任由两人继续感叹下去,匆匆又把后面发生的事说了说,她没有提和钟天政昨晚夜探杨昊俭的山庄,只道通过江湖上的朋友查出来闫宝雄等人是给二皇子卖命,他们除了绑走戚琴、王昔之外,还抓了好几名羽音社的乐师,都关在二皇子的山庄内。
李曹、杜元朴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件事太大了。若要救人。就势必狠狠得罪二皇子杨昊俭,不要说纪南棠留在京里的人手不多,没有这样的实力,就算有。他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纪南棠不在,谁敢代替他在两位皇子中间做出选择?
这些情况文笙都知道。她将手里的那幅画放到桌子上,道:“我今日贸然前来,是想请杜先生帮忙认一认这画上的人,实不相瞒,我同此人有过数面之缘,若是我所料不错,他应该是玄音阁的一位重要人物。若是能知道他是谁,我便可以上门去相求。”
杜元朴精神一振:“哦?那快打开我瞧瞧。”
李曹也觉着这事能由玄音阁出面最好,他探头过来,准备和杜元朴一起看看画上的人究竟是谁。
画卷打开,画上的年轻人头簪玉簪,身穿直裰,神情郑重,正在挥着鼓槌敲击一只羯鼓,眉目间透着坦然自若,好似冬日里和煦的暖阳。
虽然只是一幅匆匆画就的水墨,画上年轻人的五官动作却被画得极为传神,只是这么看着,那穿透长空的鼓声就好像破纸而来,隐隐出现在耳边。
杜元朴不禁倒抽了口气,赞道:“好画。”说着看了眼一旁的文笙。
李曹早见过文笙的画,心里有了准备,不像杜元朴这么惊诧,他盯着画上这个年轻人,皱眉道:“你说他叫什么?”
“姚华。”文笙觉着李曹这表情似是有门儿。
果然便听李曹道:“我怎么觉着这年轻人这么眼熟。”他望了一眼杜元朴,“元朴,你觉不觉着这人长得有些像谭国师。”
像谭国师?那会不会是他的血亲晚辈?
杜元朴住在京里,认识的人也多,他道:“我也正想说这个,谭国师有三子二女,孙子外孙十几人,不过全都随谭国师学琴,没有练羯鼓的,特别得谭国师看重的几个孙子里面,有一个便是叫做谭瑶华。”(未 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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