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儿带着几名侍从送上了一些礼物,班昭看也未看,只淡淡的品着茶,并不说话。
绥儿见了一笑道:“大家所言,绥儿明白。绥儿想编《女诫》倒也并非为了自己被评为妖人之事。如今世风日下,人人心中都有怨念。宫中女子都怀异心,实没有真心为大汉天下社稷之心。”说着便将宫中最近发生之事,以及以前所听之事都讲了一遍,然后道:“皇上每天为了后宫之事操心劳神,后宫女子又互相倾轧,如此下去,又宫中及宫外,再到民间,女子们不知道敬夫爱子,不知道三从之道,四德之仪,不知道自应该从思想上认识到自己处于什么样的位地位,清醒自己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样的大汉,还有何母仪,还有何妇德?还请大家为了天下计,考虑一下绥儿所说。帮助绥儿吧!”
班昭一直打量着绥儿,她果真如传说中的美艳无双。她所说的话,都是自己心里想了无数遍的东西,却不能去实现的。人只有所经所历了,才会想到写下来,这就是写书人的初衷。而这个面前的美妇人,却实实在在的告诉了她,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如果真如她所说,流传千古后世,对女子们产生影响,那么自己做为一个女人,也就不枉此生了。
但是她执拗的性子,既然已说出那样的话,就不能随便收回。她的目光落到刚刚的棋局上。一个想法在脑中出现,她微微一笑道:“贵人娘娘的话,老妇也觉得有理,不过,娘娘若想让我答应,便需将这盘残局下完,赢了老妇,自然会答应娘娘,每天入宫下娘娘一同参悟此书,若娘娘赢不了老妇,这书也就做罢了。”
绥儿看向棋盘,棋才刚到中盘,说输赢是有些过早,可从现在的棋局,推断起先的落子,可以看出黑子在好几处都故意露了破绽给白子,显然是想让白子赢,白子却因为心不够狠,总是错失良机。白子,黑子实力相差太远,不用再下,也知道最后结果。但是绥儿自小便与祖母学习棋艺,虽不能说比苏唤儿下得好,却也是其中的高手,这盘棋,如果自已是白子,还有可能下成和棋。于是笑笑道:“绥儿粗能棋艺,怕是要让大家笑话了。”
班昭也笑道:“下下就知道了。输赢尚早,就看贵人的本事了。”
两人坐下后,绥儿执白,手指落下之处,正是要点。班昭一笑,也落子跟随。
赵玉和苏兰儿站在旁边观战。赵玉是半点不懂,也看不出所以然,只是干着急。苏兰儿因与苏唤儿的关系,也粗通一些,见绥儿已将败势渐渐挽回,眼见得棋路已通,不由得喜上眉梢。见了苏兰儿的脸色,赵玉才放心了些,却极是皱紧了眉头,紧张的看着。
绥儿抬头见了她的样子,忍不住好笑道:“你啊,又看不懂,倒是比我还着急似的!”
班昭看了一眼赵玉,却道:“当奴才的能为主子的输赢胜败到这个份上,只能说明主人善于用人,是有德之人。”
绥儿抬头而笑,语气轻快地说:“大家言重了,她就是这个性子。”
赵玉却极认真的说道:“大家说的对,我们家贵人确是有德之人。玉儿早年间家境贫寒,祖母生病无钱医治,以致于病死荒野,是小姐帮我葬了祖母,又在我最饿的时候,将自己的干粮给我,这虽对小姐没有什么,对赵玉来说,却是天大的恩情,赵玉便是一生也难报。所以小姐的输赢胜败,自然与我自己一样,安心也是一样。”
班昭愕然地看着赵玉,又看了看绥儿,扔下手中的棋子道:“有这样的主人,又有这样的仆人,这是人性的可贵之处。老妇为你写书,也值得。这棋不用下了,贵人已挽回败势,想来定是和棋,老妇答应贵人,明日进宫。”
“哦!”赵玉发出一声欢快的惊呼,差点就去抱起班昭,绥儿笑道:“大家肯答应,是大汉之福。”
坐着马车回宫时,绥儿特意让车子行得慢些,好不容易出来的一次,就这么短短的结束了。再出来,怕是要等孩儿出生了吧,她轻轻的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唇边挂着幸福的笑意,这个鲜活的小生命降临时,该会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
刘肇好不容易将绥儿盼了回来,一把拉入了怀中问道:“怎么这么久,朕担心死了。”
绥儿低笑,抬起手臂拉下刘肇的脖子,将自己软软的唇瓣印上他的。西暖阁的墙壁以椒和泥涂抹,散发着温暖芳香。香桂的柱子,火刘的屏风,鸿羽账子,让人更觉满室温暖。刘肇低低的喘着气,惊喜的看着绥儿明亮的眼睛。“怎么了,绥儿?”
“皇上,绥儿想你了!”
刘肇微微眯起了眼睛,浓黑的眸色中蒸腾起一点点的情愫,似乎连声音都瞬音变得低沉起来:“绥儿,你才出宫了两个时辰。”
“可是绥儿离皇上远了。两个时辰在皇上身边和两人时辰离开皇上是不一样的。”绥儿嘟起小嘴,显得十分可爱。
刘肇的双眸深沉似海,极温柔的看着绥儿,眸中映着两个人的影子,那样的缠绵,那样的深情。
殿外,苏兰儿拉着不愿离去的赵玉,喜滋滋的道:“这小两口,还真是如胶似漆。”(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