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不能强求之事,莫过于两情相悦。一对男女,若不能在对的时候,对的季节,对的地点相遇,一切只是惘然而已。对于男的来说,功名权势,富贵荣华,都可在情爱之上。但对于天下的女子来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真情真爱才来得更加重要。
绥儿终于熬过了严寒的冬天,看着她手上的冻疮,赵玉心疼得直掉眼泪,一边上着药,一边小声地嘟囔着:“你就这么折磨自己吧,老爷人已过世了,他难道就舍得你受苦吗?说是守孝,就是折腾人。看看,本来一双漂亮的小手,变成了什么样子。”
邓绥笑着道:“过了第一年就好了,知道你心疼我,如今春暖了,还愁什么?”
天气渐热了。小木棚外的碧树红,常引得绥儿打开小窗注目凝视,那风的拂动下,常有一个人站在不远的树下,一袭轻衫,痴痴的望向她这里。
绥儿哪里不知道刘庆的心意,只是自己既然已割断了这段情缘,便不能再对不起邓氏一族的期待。三年的守孝说是受苦,便是让自己断了这份心思。虽然苦些,却能让自己脆弱的心变得坚强起来。
她素来平淡,对所谓的荣华富贵也已经有些漠然了。因为她自小生于富贵,长于荣华之中,见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无非是吃的穿的,皆比常人好些罢了,还不照样是三餐一宿。以她的身份就算是嫁给平常人家,也是会平稳富裕的过一辈子的。她更未想过自己一定要入宫为妃,因为生于富贵中,自小也听闻了许多的宫廷故事,太多的惊心动魄。但是邓氏一族却偏偏将她推到了这一位置上,家族的兴盛,都压到了她的肩上,即使再淡然也压得她心痛。
偏偏就喜欢了那个自己救过的废太子,心疼他的孤苦,心疼他的痴情。竟产生了万般的不舍。但是衡量轻重,她又怎能取舍。
“小姐,玉儿知道你心里一直有那个刘庆。那个人你不觉得太过懦弱了吗?如果当年他的被废是年纪幼小,迫不得已,如今他已长大,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夺回皇位。他如果真爱小姐,知道小姐必会入宫,为什么不去争?这样的男子即便是嫁了,也只会跟着窝囊一辈子。以小姐的才华,美貌,白白嫁了此人。真是可惜了。小姐就该是那万人敬仰的皇后才配得上。就该配那个有勇气斗倒窦宪一党的少年天子,那才是真正的男儿。”赵玉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天上的白云,悠闲的飘过,一脸的期待。
“刘庆他自小孤苦,他不夺位不是他没有勇气,是他兄弟情深,不忍伤害弟弟的感情。我倒没觉得他哪里懦弱,有时候他——”说到这里绥儿的脸上一红。想起那日他抱着自己不放,不仅娇羞燥热了起来。
赵玉见她不说,便回头来看她,见她面色通红,不仅笑道:“小姐,你还想嫁他不成?那人又来了,就在那边的树下,这几日来得更勤了!”
绥儿向外看去,果然见刘庆站在一棵树下,正向自己这边看来。他已十六岁了,比同龄的人略高一些,瘦瘦的,显得温文尔雅,但是星目朗眉,极是俊朗。
她只看了一眼,忙垂下眼帘,任长长的睫毛在雪白如玉的肌肤上投下一抹淡淡的阴影。“玉姐姐,我不会见他的,娘说的对,绥儿是早晚入宫的人,所以我已决心断了与他的想法,你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会再见他的。”
“这就对了,小姐,你就该如此,我现在去告诉他。”却见李夏已迎了过去,便止了步说道:“小姐,为什么李大哥对这个刘庆如此客气!不就是一个废太子,小姐早晚是皇后呢!”
“玉姐姐,你不要胡说,别说我第一次未入宫,便是入了宫也不一定是皇后。宫中又岂是我们想的那样。李大哥对他客气,是因为他是清河王爷,皇上的亲兄长,你一会和他说话,也不可失礼!”说着面向了父亲的灵位,静静地看书。
赵玉推了门出来,迎面一股清新的风,不由深深吸了口气,三跳两跳的向他二人走去。刘庆笑道:“玉儿姑娘有礼了,绥儿最近可好?”
“小姐自然是好,清河王爷也好?”赵玉也笑了笑道。
“我还有什么好不好,一个锦衣玉食的废物罢了。”刘庆苦笑了下,清朗的目光看得赵玉也不禁一叹,此人相貌果然清俊,怪不得小姐喜欢他呢。
“王爷说哪里话来,听说皇上十分器重王爷,凡事都与王爷商量,王爷怎么还如此自怨自艾呢!”李夏接口说。
刘庆看了一眼绥儿的方向,见帘幕低垂,竟没有看自己一眼,心里更觉难过。“皇上只是敬重我是他的兄长,国家大事,又怎么会借重于我。否则我哪有时间来看绥儿!”
李夏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我曾在腊月时见过了皇上,皇上也十分关切绥儿,特意的问我绥儿的近况,看来绥儿虽落选,皇上却还是耿耿于怀的。”说着用眼睛看了一眼刘庆,见他突的变的脸色,知道话已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