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说哪里话来,快别哭了,我的宝贝绥儿,你们几个人都是训儿的亲兄弟,此时正是家人借力的时候,怎么能躲到后面陪着我这个老母亲,快去吧,我也是老迈了,竟没想到这么多事。”老祖母听了这话,早已泪雨滂沱,一叠声的催着几个儿子。
“喏!母亲别急,我们这就去。绥儿啊,你看我们都做些什么?”邓珍问道。
邓绥想了想,说道:“灵棚不够用了,需要在园里在搭建两个,三伯父和九叔就请了帮手来办。银子尽到账上去支。前头迎客的事,大伯父和二伯父久在宫中,人也认得多,便帮着绥儿接待。十三叔帮着采买些东西,这眼看着到了晌午了,也安排着大伙吃些东西。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找我,也可以找管事的邓顺,母亲现在伤心欲绝,实在没有心思管事了。”
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虽如此,已是十分难得了。邓震点点头道:“绥儿,安排得当,我们几个就去忙着吧,怎么着也帮着维持三天!”
邓绥此时才感到全身如放下了重担一般,扑到老祖母的怀中,哀哀恸哭起来。
三天后,丧事结束,祭客都已离去,空荡荡的邓府又沉寂了下来,邓绥安排着将家里收拾妥当了,才来到母亲和祖母堂前告别。
老祖母道:“绥儿啊,可以不去吗?你一个女孩家,如何受得了这份苦啊,怕是孝没守下来,人也熬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阴氏这几天眼泪都要哭干了,听到这话,泪水又扑簌簌滚落下来,抱着邓绥哭道:“我的女儿啊,母亲舍不得你,这孝还是等你的哥哥们回来了去吧,这娇弱的女儿身,如何受得啊!”
邓绥苦笑着道:“母亲,女儿已在父亲灵前发了誓,定要守这三年之孝。女儿连父亲的最后一面也未见到,已是不孝,怎可再违了孝道,这些苦不算什么,女儿受得住。我已叫邓顺在郊外准备了,今晚上,我便过去。”
“天啊,这是怎么了!”阴氏长叫了一声,又恸哭失声。
邓绥咬了咬牙,狠心不听母亲的哀号,祖母的呼唤,回到自己房中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
吃的方面,父母死后三日之内不准吃任何东西,只准喝少量的水。这她已经熬过去了,再以后到百日内,只准早晚喝一些稀饭;百日之后到一年内,只准加蔬菜,蔬菜不准放任何调料;一年后可以吃水果;两年后,菜粥可以加调料。三年之内必须绝对茹素。
住的方面,出殡之前必须住在连狗窝都不如的茅屋里,茅屋越破烂越好,风吹得进,雨淋得着,睡的时候只允许铺一张薄薄的垫子,用土块做枕头,当然不要枕头更好。这些她由于要办丧礼,没有做到,但是出殡后,她一定要做到。她吩咐邓顺在郊外搭的就是这样的茅屋,不过睡的条件要好一些,加了厚垫子,但是女孩家还是爱干净,她让赵玉用席子做了枕头;两年后可以回到屋里面睡,但是仍然不可以睡床;三年后才可以恢复以前的睡眠条件。
穿的就不更不用说了,三年内只准穿白色的孝服。
赵玉知道她爱干净,一次就包了五件孝服给她。一边包一边哭着说:“小姐,你就让玉儿去服侍你吧,再说你一个人在郊外,又如此美丽,万一有什么登徒子之类的,小姐如此娇弱,可怎么得了?玉儿在,还有个壮胆的。”
邓绥道:“玉姐姐,你早晚给我送饭就可以了。我也不出茅屋,只在屋中哭泣,郊外人也少,不会有事的。”
赵玉无奈叹道:“等李夏回来了,我让他去守着你!”
邓绥也不说话,只看了看屋中的摆设,说道:“玉姐姐,去书房里拿几本我常读的书吧,绥儿寂寞时,有书陪伴即可。”
郊外,秋色更浓,已见得落叶在空中飞舞,秋风带着丝丝的凉意,吹进四面透风的草棚,绥儿坐在父亲灵位之前,低低地说道:“父亲,绥儿会陪着你,你不是喜欢绥儿读书吗?绥儿读给你听。”
草棚外,赵玉驻足不肯离去,只听得她柔美的声音低声念着:“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