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肇点了点头:“这话对,袁安是公忠体国的老臣,为人正直公正,处事极明,几十年来,自是瞻仰之人众多,朝廷确实不能丢了体面!卿等既是来了,不如,就在这里研究出一个具体的办法来,朕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总是不懂的,众位爱卿理出来,朕等着。”
他自谦了几句,觉得头晕脑涨,便命蔡伦准备了参汤,坐下扶着头,听着他们讨论。
寒松堂十分宽大,除了皇帝办公的书案,旁边设了几个书案留给大臣陪伴皇帝时使用。蔡伦拿了软垫,又献上了热茶。
只听任隗道:“袁司徒的府第已经结了灵棚,我的意思,就在原有的基础上将灵堂扩大,各级官员拜祭后可以有地方休息等候,可由廷尉韩棱主持。大礼细节由太常恒郁办理,物品采买由于是国库出银,不如就交由太傅和大司农来办,我与邵公交好,他的门人子弟都与我相熟,就由我来接待。宋大人,你便居中主持,各方面支应,你们看如何?”
任隗极具才干,一番安排合情合理,安排得当,只是把窦氏一党全排在外。邓彪和宋由本是窦宪的人,但是二人举止尚有分寸,因此也安排了一些事由可做。他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刚要插话,又听韩棱道:“这样安排十分得当,我看就依此办理就好。只是听说老司徒的墓园尚未完工,这件事又是当务之急,停灵太久。总是不妥,宋太尉你看这事怎么办?”
宋由想了想,觉得这里面不安插人手总是不好。便道:“阳安候郭璜处事得当,为人豪爽,我看监督墓地之事,由他来办正适合!”
尹睦道:“郭璜太注重奢华。全没有老司徒节俭之风,我觉得不妥,倒是尚书何敞为人公正节俭,可担此任。”一句话又安排了一个自己人。
邓彪知道,窦宪虽不在京中,但是袁安过世这样的大事。没有他的人介入。总归是没法交待,只好插言道:“我看,郭璜注重奢华可以将墓园修得大气,袁司徒的弟子门人也会满意,总不得修得太寒酸。至于说节俭,一直是我朝自光武起便提倡之风,所以由他们二人协同办理为好。”
这样一说,任隗也觉得无话可说,只得答应。几个人边说边写,声音忽高忽低,刘肇听着听着,困意袭来,伏案睡倒。不知过了多久,听得袁安的声音道:“陛下,臣和郅寿,乐恢一起来看陛下了。”抬头看时,见三人驾于云端,袍袖飘飘。满天飞雪竟在三人身边围绕不散。耳边鼓乐齐奏,听得十分悦耳,他依依不舍,觉得三人亲切之极,大声说道:“卿等来看朕,便不再走了吧!”
袁安道:“陛下,臣等是来与陛下告别的,自此永难相见,自此别过,陛下保重。”说罢深施一礼。又觉满天飞雪越发的大,将三人牢牢罩住,竟而不见。刘肇急了,大叫着:“莫走,再留一步,朕还舍不得你们!”却见云中飘渺,什么都没有了,忽然直直坠下云来,大叫着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却见身上披着一件披风,六位臣子都不见了,吓得大叫起来,“怎么都没有了,朕不想一个人,不想成为孤家寡人!”蔡伦忙推门进来,见他吓得脸色苍白,忙道:“陛下莫急,几位大人已写好条陈,放于陛下面前,见陛下睡着,就悄声离开了!”
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背,心疼地道:“皇上,臣知道陛下伤心,老司徒和任大人都是对陛下忠心之人,只有他们才能与大将军拼个相当,不过虽说过世了,陛下还有我等在身边啊。我看廷尉韩大人就是一个极有主见和能力之人,还有陛下的恩师恒郁大人。远的不说,陛下身边至少还有我和郑众啊!太后虽说对皇上严厉些,也毕竟是陛下的亲人!您啊,就安安心心的,人死如灯灭,皇上这么伤心伤情也没有用处,人不都有死的那一天,即使是老奴,也有离开陛下上天的时候,咱自己想开着点,总得往前看不是?陛下累了一天了,这又哭又伤心的,多少吃点东西,老臣服侍着陛下睡下。”
刘肇在他的安抚下,觉得心里也迷糊了起来,如孩子一般伏在蔡伦的怀中,心里暖和了,便挤了一个笑容道:“好,朕吃些东西。”
蔡伦命人端来一盆热水,给他洗了脚,又服侍他吃了一碗生乳,为他盖好了被子,才悄声地走了出来,带上了门。
第二天,刘肇醒来觉得精神了许多,全身的力气也恢复了,去向窦太后请安时问道:“儿臣与老司徒名为君臣,实则也是师徒,儿臣想出宫,亲自参加老司徒的葬礼如何?”
窦太后沉着脸,摸着手上的菊戒指,不阴不阳的道:“哀家听说皇帝下了旨,要大加操办,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还要出宫?不必了吧!”
“可是?”刘肇还想说,只听窦太后道:“朝廷里多少事情等着皇帝去办,去处理,还能为一个死人耽误了国事?陛下为袁安做的够多了,回去批奏书吧,哀家一会着人送些东西过去,表一表哀思便罢了!皇帝最近实在有些贪玩,也不勤于国事了,这怎么对得起父皇的在天之灵?也不知恒郁是怎么教导你的,哪天哀家要好好说说这个当师父的!”
“喏!”刘肇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磕了头,退出了嘉德殿。
昨夜的积雪在阳光下已化了满地的雪水,墙角,树枝都有水珠落下。刘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着高墙外的世界,心中暗暗祝祷老司徒一路走好!(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