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到现在,冷毓狠狠疼了好几次,宫筱筱也跟着哭了好几场,到今天眼睛也是红红的。
陆靳墨步子迈出半步,压着宫筱筱和冷毓的人就把刀刃抵在了他们的喉咙上,逼得陆靳墨不得不停下。
“我没事,”说话的是冷毓,他的声音很干,和陆靳墨说完后,他又安抚宫筱筱,扯着嘴角笑了笑,“我不疼了,真的,早就不疼了。”
他干裂的嘴唇因为强扯出的笑容而裂开,宫筱筱捂住嘴,不让他听到自己的哭声,眼泪还是一直掉。
又有脚步声响起,这一次,走出来的是一个金发的妩媚女人,她的目光毫不遮掩的上上下下放肆的打量着陆靳墨,流露出了一丝赞赏,“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了,没想到和小时候相比,你的变化倒是大,如果你不是我父亲非杀不可的人,我还真想试试你的味道如何。”最后,她的目光大胆的落在了陆靳墨的双腿之jian。
陆靳墨只是扫了洛赛娅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在那浅浅的一眼里有不难看出的冷漠、厌恶和恶心。
洛赛娅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从小到大,谁敢轻视她?谁敢用陆靳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我父亲马上就到,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
陆靳墨依然没说话,倒是宋铭看不惯她这副神神气气的样子,开口,“就算你父亲到了,我们一样很能活着,当然,等他很快死在这儿,我们就更加能长命百岁了。”
路达作为宋铭的好基友……呸,好拍档,非常配合的笑了几声。
“光凭嘴上说的又有什么用。”洛赛娅轻蔑的看了看宋铭和路达,注意到手下打了一个手势,她重新笑了起来,眯起眼睛不善的看向陆靳墨,“我父亲来了。”
几乎是她话音一落的同时,杵着拐杖的人就出现了。
毕竟上了年纪,他的背脊没有年轻时候的挺拔,微微有些佝偻,他手上的拐杖落在地上,发出微震的声音,他缓缓走出来,等到正对着陆靳墨的时候,停下了步伐。
十多年的时间不见,当初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现在这个脚踩着黑白两道让人畏惧的强悍男人,而那个时候强大的男人,现在已经步入了老年,可他依然让人不敢忽视。
五官突出的脸上有不少褶皱,费恩·依德的眉骨很挺立,显得他的双眼深深凹陷在里面,眼角周围遍布了皱纹,可丝毫不影响他眼神的锐利,如飞在长空上的老鹰。
与他相比,陆靳墨的五官则没有那样让人心里不舒服的攻击性,他深邃的眉目寸寸凝结在一起,让人只消看一眼就遍体生寒。
“看样子,你已经被你身上那一半的肮脏的血液所同化了,”先开口的是费恩·依德,他毫不留情的说,“你的长辈就站在你的面前,却不知道问候。”
陆靳墨纤薄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笑,他眼里的冷意更为浓重,“我可以在你的葬礼上给与你作为晚辈向长辈的问候。”
费恩·依德看着眼前这个气势完全不输于他的年轻男人,从他的五官上就可以看出他混血的属性,那样的五官也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他们费恩家族高贵的血液,出现了一个污点,不得不抹去的污点。
“你这个眼神,和你的母亲很像,当初,她就是这么看着我的,可最后,她依然为她所做的错事付出了代价。”
陆靳墨挺拔的身姿赧然绷紧,他斜插在裤兜里的手不由握紧,面色冷硬,“所以,今天,就在这儿,你也必须要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费恩·依德笑了起来,就像是陆靳墨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样,“就算是当年,你的母亲也不敢对我说这样的话。”笑意收敛,“我答应过你的母亲,我不会杀你,包括我的女儿和我的手下也不会动你一下,但是————只是你而已。”
挟持着冷毓和宫筱筱的人立刻把刀刃朝着他们的喉咙靠近了一些,近到宫筱筱觉得她出一口大气,就会被锋利的刀刃割破喉咙。
“你的朋友,现在就在我手里,我不会杀你,但我可以杀了他们。”费恩·依德说。
情况对陆靳墨这边十分不利,冷毓和宫筱筱在费恩·依德的手里,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有大动作,可怕的却是,哪怕他们没有大动作,冷毓他们依然没有活命的机会。
陆靳墨下颚绷得很紧,“你难道不想要族徽吗?”
洛赛娅猛地看向陆靳墨,眼底流露出巨大的渴望。
族徽,费恩家族的族徽,如果拥有族徽,就可以找到分散在世界各地的费恩家族的人,以族长的身份统领他们,重建以前辉煌的费恩家族。
“如果我不想要族徽,又何必费力气去抓他们俩过来?”费恩·依德示意一个手下,“你过去,把族徽拿过来。”
他虽然曾经找到了几个费恩家族的人,可那些人都不听他的话,说他没有族徽————他想要得到族徽已经很多年了,如果不是查出族徽就在陆靳墨的手里,那么他绝对不会早早的就来找陆靳墨,毕竟,他还没玩儿够呢,可惜啊。
费恩·依德的三个手下一起压着宫筱筱和冷毓靠近陆靳墨,陆靳墨的手从裤兜里伸出,他掌心里捏着什么东西。
“j,”宋铭拉住陆靳墨,不赞同,“族徽不能给他,否则————”险些说漏嘴,宋铭连忙闭嘴,无声的冲着陆靳墨摇头。
路达原本也想劝陆靳墨,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是他的哥们儿被人绑架,那不管对方要什么,他应该都会给的。
费恩·依德看宋铭和路达的样子,更加确信,族徽果然就在陆靳墨的手里,他眯起眼睛,语气忍不住带了些期待,“快把族徽给我。”
宫筱筱不知道他们说的具体是什么,可既然费恩·依德那么看重,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她想说话,嘴却被捂住了,脖子上依然架着刀刃,让她不敢挣扎。
冷毓的眼睛里一片漆黑,他紧紧皱着眉,眼角处的猩红朝外扩散了一些。
陆靳墨的脸色不太好,经过强烈的犹豫和挣扎,他还是不得不把一直捏在手里的东西给了对方。
“j,别————”宋铭大叫。
路达面露担忧。
拿到东西后,费恩·依德激动的把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着,那是一块打磨细致的铁片,两面都雕刻有繁复的图案,图案的表面镀上了一层特殊的罕见材料,就是表面的那层材料,才能表露出这块铁片的独一无二来,“没错,就是族徽,哈哈哈哈,就是族徽!”他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的族徽,终于又到了他的手里!
洛赛娅贪婪的目光落在铁片上,她从小就听着费恩·依德在她耳边反反复复的说过好几次,自然知道,这块看似不起眼的铁片到底代表着什么。
一得到自由,宫筱筱第一件事就是扶住冷毓,冷毓的双眼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灰蒙蒙的,没有焦距,他的视线太过涣散,也让人抓不住他到底是在看哪儿,宫筱筱心下一酸,“冷毓……”
都是她不好,如果当初她没有坚持要回她租房的地方,冷毓就不会和她一起被抓走,那样,他的眼睛……
冷毓一笑,似乎对他的眼睛全然不在意,他摸索到宫筱筱的手,紧紧握住,“你有没有哪儿受伤了,或者不舒服?”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开口却还是在关心她,宫筱筱捂住嘴把大哭的声音全部堵了回去。
费恩·依德既然已经得到了族徽,那么,该是清扫污点的时候了,他杵着的拐杖缓缓抬起,而他身后的人,也虎视眈眈濒临爆发的边缘————
这样的情况下,谁都知道,当他这么动作完成,代表着什么。
陆靳墨眉目间爆发出强烈的杀气,“动手。”
两个字,轻描淡写的落下,却是一场血雨腥风揭开的征兆。
宋铭和路达分别把陆靳墨的话传达下去,自己也进入了戒备状态,蓄势待发。
可此刻本该爆发的场面却没有来到,四下很安静,除了逐渐加大的哗啦啦的雨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陆靳墨看向宋铭,宋铭一头雾水,陆靳墨又看向路达,明显,路达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
“哈哈哈哈,”费恩·依德却停住了动作,他狂傲的大笑,“你还在等什么?等你的人出现,还是等你的人按照你的部署动手,嗯?”
陆靳墨手心里渗出了一层汗。
宋铭和路达则纷纷变了变脸色。
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宋铭和路达脸色缓和了一些,却只有陆靳墨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看上去似乎没有多少变化,却只有他知道,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你们在期待什么?”嘲弄的声音里,走出来一个人,他身上穿着整洁的燕尾服,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他站好后,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暗红色的领带,上面点缀的碎钻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而朝着不同的方向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我亲爱的哥哥,难道你以为,你还有翻身的机会吗?”抬得极高的声线用嘲弄的语气说出的话,充满了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