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伏案上,一名身穿赭红掐对襟外裳,头戴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的女子正埋头写着一个字。近瞧这字,清秀隽永,一瞧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
外间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翠蓝马面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太子妃!”那女子矮身行礼。
可被唤太子妃的这位,自始至终都没抬一下眼皮,在一个字终于写完后,太子妃面露了丝喜色,“雏燕,本宫这字怎么样?”她轻轻拿起宣旨,墨迹未干,便吹了吹呈给来人看。
“太子妃这字是越来越有大家风范了!”雏燕夸到。
“是,这字有大家风范了,这气度也得有大家风范啊!”此话说得阔气,可她这眉眼间却骗不得人,“殿下是不是最近又去沾惹草了?这次又是哪家的野草?”
“太子妃圣明!”雏燕忙又走近了几步,低声说道,“瑞良士刚刚传来消息说,殿下最近在外边酒楼,迷上了一女子!”
“哦?”太子妃饶有兴趣的惊疑,冷笑道,“又迷上酒楼女了?咱们这殿下可真让人不省心啊!”
“听说不是什么酒楼女,是个比较有来头的女子,只是碰巧在酒楼遇上了。殿下还要与那女子拼桌吃酒,可那女子拒绝了!”雏燕回道。
这混东西,看见女人立马腿就软了,太子妃气不打一处来,握着笔的手一阵犯抖,“还是有来头的?”
“是,能进琼膳坊的非富即贵,但能进顶楼四阁的那就不单单是富贵了。”雏燕低着头,小心回禀着,时不时那双眼瞧一瞧太子妃,然后又匆忙垂下,双手恭敬交握在胸前。
一个“忍”字写得七歪八扭,太子妃一怒扔下笔,将刚刚那页纸直接揉成团扔在了地上。府里妾氏成堆,光去年一年就进了一十二人,唱曲儿的、卖艺的,其中也不乏几个稍微有点家世的女子,这些毫无身家背景的莺莺燕燕他想弄多少就弄多少,只是这有背景的…
“到底是哪家的?”太子妃拍案而起。
“回太子妃,还不知!”雏燕瑟瑟回答道。
太子妃一听冷眉道,“干什么吃的!”
雏燕立马跪地惶恐道,“回太子妃,听瑞良士说,就连殿下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据说这姑娘也是第一次去琼膳坊,坊里已经向老掌柜证实了,没人知道她是谁。”
“有这等事?”太子妃垂着眼帘看向跪在地上的雏燕,“起来回话吧!”
雏燕起身忙谢恩。
只见雏燕那双明动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似是有了什么不错的见解,“太子妃,咱们殿下的心性向来是多情的,只是他这情来得快去的也快,您瞧那些早年被殿下娶进府的,有哪个还宠的,恐怕现在提起她们,殿下连姓谁名谁都不记得了,只有娘娘您,才是正宫之主,殿下是永远都不会忘了您的,不但不会忘,还得时时记着不是。”
雏燕挑了挑眼神,视线落在了那方端砚上。“殿下听闻娘娘现在喜欢书画,没多时就给您捎了不少名贵的文房四宝来,所以娘娘您的喜好,殿下还是有意留心着的。”
“话是这么说…”太子妃移步来到了窗台前,窗外是初春的景色,一切都是绿油油的,春机盎然,可这**里,也撩拨了殿下那蠢蠢欲动的心。
“殿下什么性子本宫最是了解。紧赶着往身上贴的他只是玩个热乎劲儿,等玩腻了就不会再碰。即使有些姿色和涵养的,最多也就弄进府里养着,隔三差五,十天半个月的招来新鲜一下,有时还不止。这些个女人对本宫来说根本不足畏惧。只是如果这女子神神秘秘…据擒故纵,撩骚的殿下心尖尖痒痒,那可就不好说了,尤其还是个有背景的…”
看来这次的对手不甚好对付,太子妃被满院的**乍得刺眼,心中愤懑难耐道,“速给我去打听到这女子是谁,本宫也好知道对手是谁。”
雏燕忙道,“是,奴婢这就去让瑞良士盯好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还有闲情看书啊,姑爷准了咱们今天和胧沁公主一起出门呢!”寄芙已经把煮好的汤圆送去了素怡馆,公主吃完后嫌宫女绾的发髻不好看,硬是拉着寄芙给她重新绾了一个双丫髻,髻角上插了两株赤红玛瑙流苏,举手投足间流苏随着抖动,熠熠生辉,衬得胧沁甚是俏皮。
可这来去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寄芙走时娇兰什么样子,回来时娇兰还是什么样子。她忙喊来妙蕊问道,“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不知道服侍小姐穿衣打扮呢?”
“你别质问妙蕊了。”娇兰依旧翻着书,头抬也没抬,“是我不高兴弄的。”
“小姐,您这是要急死奴婢啊,公主早就开始嚷嚷着问什么时候出门了。”寄芙一面说,一面开始去衣柜翻衣服。
“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出去了?”娇兰淡淡说道。
“啊?”寄芙翻着衣服的手顿时僵住,回头问道,“小姐…王爷可是准了咱们的,大好机会,您不去啊?”
寄芙一脸失落,跑到小姐身边。
娇兰还是那副样子,淡然的看着书,一脸恬静。一次示好,又不代表什么。谁要他大发慈悲放她们出去了,她又不是鸟,算什么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