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时候,翡子云看到他身后的阿丑一直心不在焉,朝臣跪下的时候他最后一个跪下,朝臣起来的时候他最后一个起来,而且还是自己拉了他的袖子以后他才有反应,否则要么一直站着,要么一直跪着。他深觉奇怪,难道阿丑这几夜都没有睡好吗?发生什么事情了?趁着夙锦刚刚落座,尚未开口,他悄悄凑过去问:“阿丑,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一点精神都没有的样子?”
百里轩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又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便没有了声音。
翡子云皱起了眉头。阿丑的来历还不清楚,莫非这些时日,他真的做了什么不利于夙锦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翡子云怎么知道百里轩心中想哭又想笑的矛盾心情?那天晚上的一切好像梦一般朦胧,但自己为此一夜未眠却是不争的事实。身为夫君的他,竟然被自己的妻子叫成了“父亲”?换做谁都难以置信。想起那晚,他就恨不得真的撞树晕过去装失忆的。
百里轩无语,虽然戴着面具,但他给人的感觉有那么老吗?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驻颜的,但你是东玄王爷一定是事实。”夙锦是这么回答的。
百里轩欲哭无泪,那他为什么要深情又痛苦地望着她?
没想到夙锦奇怪地看着他,神情比他还惊讶,说:“你是我的父亲呀,对女儿没有深情吗?还有,看到女儿这么痛苦,身为父亲的你,不是更痛苦吗?”
百里轩大汗淋漓,那他看到百里修哭得那么惨,为什么腿会痛?
夙锦站起来,很正经地看着他,说:“修儿是您的外孙,看到他哭得那么惨,外人都于心不忍了,您身为他的外公,怎么会置身事外?腿痛那是心理作用,难道说,你当时没有觉得心痛,全身上下都痛吗?”
好吧,还真是让她猜对了,可他痛不只是因为修儿的关系啊,还有,什么外公什么心理作用的,难道他这个样子,还可以被认成是禁裔公公?
最后,夙锦又把一切都串起来解释了一遍:“你不信我认出了你对不对?我可以解释给你听,首先,你肯跪下叫我娘娘,你的态度谦逊,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加上你看我的眼神,基本可以断定是独孤冥或者是我亲近的人,其次,你看到修儿哭的样子,感觉很悲伤,那么可以排除独孤冥,独孤冥绝对不会心痛到立刻找借口逃出去的地步,那你就是我亲近的人,这么一来,我亲近的人就屈指可数了,百里轩和东玄王爷,也就是桑笙……我的父亲,百里轩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而东玄王爷,我只是听东莱说你为了成就百里轩的大业死了,可没见过你的尸体,你们完全可以找一个死囚代替你,而你自然是躲着仇家的追杀,天涯海角地流浪,直到百里轩死,我代政,你隐隐感觉到不安,这才回到了这里。至于你的一身伤,就是被追杀的时候留下的吧?”
所以,最后,百里轩不得不妥协,默认了她的话。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一定当场笑得眼泪纷飞,原来锦儿也有判断失误的一天,原来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实在太好笑了。算了,被她当成父亲,总比被当成情敌来得好。可是,百里轩心中始终扎着一根刺,她真的亲眼看到自己死了吗?她也只是根据当时的险境所作的猜测不是吗?为了这个猜测,他这几天整夜没有合眼,觉得很讽刺,又很有趣。这才有了朝堂上反应慢一步的一幕。
至于早朝的时候说了些什么,他都没有听到,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退朝了,夙锦匆匆忙忙奔出去,太凤太后身边的禁裔也就是从前跟在他身边的禁裔宗正一脸焦急,朝臣们私底下纷纷议论,翡子云也急匆匆跟在夙锦身后跑出去。只有独孤冥,走到他身边,皱眉问:“你怎么没有跟着娘娘?你不是贴身保护娘娘的吗?太凤太后病倒了,现在我们赶去酌晴宫吧。”
太凤太后病倒了?百里轩来不及细思其中的意味,就被独孤冥拖着跑了出去。
一路狂奔到酌晴宫,虽然太凤太后说过“酌晴宫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神”之类的话,但现在是非常时刻,夙锦就顾不得其他了,走进去,就见太医进进出出,个个摇头叹息,夙锦朝翡子云递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跑进去。
“哟,是凤太后娘娘来了,臣等问凤太后娘娘安。”那几个太医看到翡子云,才看到他身后的夙锦,慌忙跪下请礼。
夙锦抬手,道:“你们起身吧,娘娘怎么样了?”
几个太医起身,七嘴八舌地回禀着。
“太凤太后娘娘是积劳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