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奴婢带您去郊外踏青吧!”小兔子见寒菱闷闷不乐,无精打彩的模样,颇为担忧地说道。
离开苗青阳,寒菱漫无目的的在东侧园里闲逛着,对小兔子的话无动于衷,眼睛不时四下张望着,期望能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昨晚有回东寝宫吗?
忽然后悔不该搬走的,早知如此,赖在他寝房好了,现在再想去东寝宫却找不到借口了。
现今的银若宸每次见到自己总是疏远有加,淡漠有礼,完全把自己当亲妹妹看,连以往见到自己的那丝散漫与作弄都没了,表情严肃得近如正人君子般。
寒菱越想心越烦,这都什么嘛!
现在才发觉自己对他的期盼远远超过以前,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这与对苗青阳的那种感觉完全不同,恍若亘古以来就埋藏在心里,一直深埋着直到现在才慢慢迸发出来,大有—发而不可收拾之状。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她的这种迸裂的热情如同撞到了千年的冰山,被银若宸那家伙的冰冷浇灭了个透。
嬉笑怒骂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凉亭传了过来,寒菱抬眼一望,好家伙,银若宸那厮全然不顾自小带大他的亲如长辈般的冯公公生死,竟带着那帮宠妾在饮酒作乐,打情骂俏的声音传出好远。
寒菱忽然觉得银若宸的那些妻妾是那么刺眼,招人厌烦。
想都不想就朝前走去。
好几对男男女女正在凉亭内坐着饮酒作乐,女的衣裳不整,胸襟前衣服都敞开了大半,半个酥胸都袒露在外,头发零乱,男的醉眼迷离,手不安份地在身旁女人身上乱摸着,打情骂俏,场面不堪之极,只差当即苟合了!
寒菱再也无法忍住内心的愤怒了,“腾腾”几步走上去,怒喝道:“不要脸。”
说完凛然站立着,怒目而视。
正在喝酒划拳,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猛然被寒菱这断喝声震惊了,目光全朝寒菱望来,见到寒菱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全都莫名其妙,面面相觑。
“王爷,这丑女是谁呀!”银若宸今日邀请了几个贵公子来府中饮酒作乐,全是当朝重臣之后,场面非常壮观。
银若宸抬头一望,只见寒菱满面愤怒的站在那儿。
当即面色一变,皱了皱眉,忍住不快,朝着那公子哥儿笑道:“崔公子,无妨,这个丑女是本王的妹妹,瑞姑姑的女儿,从小礼教欠缺,任性惯了,我们喝酒,喝酒,不用理她。”
那几个公子哥一听,忙笑道:“原来是令妹,好说,来,我们继续。”
“长得那么丑,难怪牌气那么差,啧啧。”几个贵公子从外带进来的女子听到银若宸的解说,又都上下打量着寒菱,盯着寒菱的脸啧啧嘲笑道。
众人很快又都说说笑笑喝酒划拳去了,不再理会寒菱的愤怒。
竟然说我任性?寒菱不仅被人嘲笑,还被银若宸那家伙当众轻视,心中更加恼怒。
好吧!那我就任性到底!寒菱赌气地想着,猛地跑到银若宸身边,分开他搂着那小白脸的肩,往中间一挤,大冽冽地坐在了银若宸和那小白脸之间,自己倒满了一杯酒,端起酒杯,朝他们嘻嘻一笑说道:“来,各位,喝酒,今日我敬你们,祝你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醉生梦死温柔乡。”
正在喝酒的众人见这阵势全都愣了。
听这祝词倒是颇为新颖奇特,虽然内容听上去有点怪。
“来,愣着干啥,喝酒,喝酒呀!我先干为敬了。”寒菱笑着大冽冽地招呼道,说完一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辛辣刺鼻的酒味呛得寒菱当即咳嗽了起来,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好,痛快。”已有几分酒意的崔公子见到寒菱如此情形,很快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倒觉得好笑好玩挺新鲜的,忙哈哈笑道,也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见此也都跟着起哄,全都敬酒喝酒嘻闹起来。
银若宸的脸色难看之极,碍于众人在场不好发作。
小兔子忙拿着手绢替寒菱擦着眼泪鼻涕,悄声说道:“翁主,别喝了,您喝不了酒的。”
“没事,我可会喝酒了,这点酒算什么!”寒菱的头有点晕乎乎的,一把抢过小兔子手中的手绢,在脸上胡乱地抹了几下,随手一丢,嘻嘻笑道。
说完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对着面色难看的银若宸嬉笑道:“若宸哥哥,妹妹敬你一杯酒,愿你安康美满,年年有今日。”
若宸哥哥?银若宸猛地听到她这样的叫声,身子僵了下。
不得不说,寒菱的叫声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就面色暗沉了下来。
“快喝。”众人都嘻嘻哈哈地跟着起哄起来,银若宸面色一红,脸色几变,终是平静了下来。
他伸手抢过寒菱的酒杯,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赶紧滚,别在这里添乱。”
寒菱一听可不干了,借着几分酒意,伸手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银若宸想抢却来不及了。
寒菱伸出双手绕着他的脖子,把脸贴近他的脸,温柔之极地说道:“若宸哥哥,不要赶我走嘛,让我也在一起玩玩嘛。”
银若宸的脖子被寒菱的双手搂着紧紧的,那情形暖昧之极,他挣脱不了,一时面红耳赤。
“哈哈,堂堂王爷也有脸红的时候,稀罕呀。”旁边那几个公子见此情形,全都笑着在旁起哄起来。
"王爷,你跟这个妹妹的感情很不一般嘛!”旁边那几个女子眼露怀疑,嘲讽地笑着说道。
“胡闹。”银若宸用力挣脱了寒菱缠绕着的双手,懊恼地对旁边站着的小兔子吩咐道,“快,把你们的翁主扶走。”
“不,不要,我不要走,我要喝酒。”寒菱一把推开走过来挽扶她的小兔子,朝着银若宸撒赖地叫道。
银若宸满脸恼怒,难堪地坐着,几欲发火,碍于外人在场,只得忍着。
寒菱见银若宸腼腆尴尬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拍手笑了起来,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笑道:“若宸哥哥,我喜欢看你这样子,好可爱哟!”
说完伸出双手,一只手绕着银若宸的肩,另只手搂着身边小白脸的肩,得意洋洋的傻笑着,眼前却似有无数张脸在晃动。
银若宸再也忍受不了了,拿掉她的手,怒喝道:“女孩儿家,酒后失态,成何体统。”
寒菱一只手跌落下来,身子失去重心,整个人歪在旁边的小白脸身上,听着银若宸的怒斥,心中难过,侧过身去,摸着旁边小白脸粉嫩的脸蛋,剩着酒意,笑嘻嘻地说道;“小白脸,唇红齿白的,我喜欢,不如你以后陪着我好了!我给你们银子。”
那个叫丹桂的小白脸可清醒着呢,眼见王爷猪肝似的脸,知道这位丑女地位不一般,只是呵呵笑着,装傻充楞。
其他人眼见银若宸脸色难看,都不敢过份造次,又都觉得好笑,早就听说过关于这个丑女的各种传闻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晌!
当下全都只是坐着,兴致满满地瞧着寒菱。
银若宸渐渐恢复了冷静,朝着众人笑笑说道:“诸位,你们尽管吃喝玩乐,我妹妹人小不懂事,娇惯了,你们吃好喝好,我先送她回宫,免得姑母记挂。”
说完朝大家歉然地拱拱手,然后去拉一旁的寒菱。
几杯酒下肚的寒菱,被银若宸拉得摇摇晃晃站起来,只觉人轻飘飘的,头重脚轻,哪还站得稳,软绵绵地倒在银若宸身上。
银若宸无法,只好拦腰抱起寒菱在怀,朝东寝殿走去。
寒菱不胜酒力,横躺在银若宸怀里,眼见着蓝天树木全都倒立着从身旁掠过,似曾相识般,便拍着手,手舞足蹈地笑道:“好呀!坐飞机了!”
“别吵,再吵把你扔了喂狗。”银若宸眼见寒菱吵着闹着不像样子,王府内的下人们都朝他们望来,窃窃私语,不由大声朝寒菱喝道。
寒菱听到银若宸的怒喝声,心中忽然难过极了,哭着说道:“若宸哥哥,你没有良心,冯公公带大你,还在井旁救了你,你却不管他的生死,只在这里饮酒作乐,若宸哥哥,原来你真的是如此薄情寡义呀!”
银若宸听到这儿,整个人都惊呆了,她怎么会知道冯公公曾在井边救了他?他可从没有跟任何人提过此事,犹记得那次他想跳进井中,身旁可只有香菱和冯公公在呢!她怎么能说出这话来。
寒菱悲伤的哭着,眼泪鼻涕一大把,噌进银若宸的怀里,全都抹在了银若宸胸前的衣服上,不大会儿,银若宸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银若宸心中忽然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待走进寒菱的卧房,把她轻放在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
寒菱忽然觉得身子一冷,离开了那热躯体,一时不适,忙双手紧紧地缠绕着银若宸的脖子嚷道:“若宸哥哥,不要离开我。”
银若宸被寒菱缠绕着,脱不开身,眼见她如个孤独的孩童般无依无靠,大大的杏眼里,全是眼泪和哀伤,心中一动,眼前掠过多年前那个小黑屋里她惊恐无助的眼,心中涌起一丝难过来!
香菱,你真的是我的香菱吗?可是,你也只是我的妹妹呀!
银若宸的眼里呈现出一丝痛苦,目瞳幽深,伸出双手抚摸着她平庸丑陋的脸,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来。
香菱,就算你是香菱,我也无力让你以尊贵美丽的身份生活着,这背后的势力远超过他的想象,如今我只能护你生命的安全了。
寒菱睁着大大的杏眼望着银若宸,望着他复杂的眼神,可怜地说道:“若宸哥哥,不要生我的气,原谅我吧!我从来都希望你幸福,从来都不想要逃离你的身边的,我真的宁愿做你的小跟班。”
银若宸听得有些恍惚,身子僵硬了下,迷离地望着她。
寒菱的唇鲜艳欲滴,带着三分酒劲,说不出的妩媚娇艳,银若宸呆呆地望着,曾经在梦中,无数次的幻想着搂着她亲吻,爱她,现在的这个小人儿是她吗?
银若宸痴迷地望着她,慢慢俯身下去,薄薄的唇很快地覆盖了上了她娇艳欲滴的唇,轻柔地吸吮着,爱怜地吻着,她的丁香小舌俏皮地回应着他。
银若宸忽然感觉全身似火烧般,下腹收紧得难受,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熟练忘情地吻着她,慢慢地放开了她的唇,吻着她的耳垂,沿着脖子往下,她少女的芬香使得他失去了理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占有她,不顾一切的占有她。
手不听使唤地褪去了她肩膀的衣衫,露出了她瘦削的美肩,雪白娇嫩如玉般的瘦长脖子呈现在了他面前,他疯了般吻着她冰肌似玉般的脖颈,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头紧紧地埋在了她的脖子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脸上,抬起了头来。
电光火石间,像触到地雷般,他全身一激凌,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圆睁着,怔怔地望着寒菱的脖子说不出话来。
寒菱的脖子上戴着个,圆圆的,小小的,通体乌黑的小玩意,似棋子那么大,晶莹剔透,里面用黄金丝线打制的一个兵字,清晰可见。
“啊!”的一声,他惊叫出声来,全身像被雷霆万钧之力击中般弹射起来,脑袋异常清醒起来,脸上被惊讶与不解笼罩着。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寒菱躺在床上已沉沉睡去。
银若宸给她整好衣裳,盖上被子,坐在床前发愣。
兵符,宋元帝和许多人正在苦苦找寻的兵符怎么会在她的身上?
银若宸犹如醍醐灌顶,霎时醒过神来。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在追踪她?原来如此!原来她身上藏有兵符,怪不得那些猎人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兵符,银若宸率兵上战场时曾见过,那时宋祖帝亲自命他率领二十万兵马赶赴战场,那日早朝宋祖帝拿出了二块兵符,调兵遣将,挑选了二十万精兵交给了银若宸,御赐血刃,可行先斩后奏之权。
那一年的银若宸,英姿勃发,气吞万里河山,胸怀雄心,壮志未酬,父皇对他的殷切期望,让他浑身热血沸腾,誓要杀灭金贼,保住北冥国的大好河山。
也就在那时,银若宸见到了传说中的兵符,宋祖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开启了兵符,兵符在御案上通体发亮,发出幽幽黑光,里面金线镶嵌的兵字格外耀目,晃了银若宸的眼,也照亮了他的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银若宸对当时的情景仍是沥沥在目,记忆犹新。
整整一晚,银若宸都在东寝宫踱着脚步,显得焦躁不安,头脑却异常清醒。
寒菱身上配着的这个兵符异常凶险,形势不容乐观,现在暗中二股势力正在慢慢靠近寒菱,恍然已经知道了她身上的兵符。
兵符不能落入任何人之手,它是北冥国的命根,不管到了谁的手上都将会掀起一股血雨腥风,银若宸似乎看到了血流大好河山的血腥场面。
而兵符是国之根本,朝廷不能失之重,它只能归朝廷所有,而不是归宋元帝所有,宋元帝既丢失了兵符,岂会善罢甘休?
银亲王和自己不是一直都在找寻这块兵符吗?有了这块兵符在手,以后的事会顺畅得多,他不想造反与谋逆,但若有这块兵符在手,至少暂时可以抑制宋元帝对自己的顾忌,避免对王府痛下杀手。
银若宸握紧了手中的兵符。
如今只能等自己查明真相了,等事情真相出来了,再作定夺!
寒菱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伸了个懒腰,瞧了瞧自已,忽然想起昨日似乎在东侧园喝酒来着,然后银若宸把自己抱回了房,似乎还吻了自己呢!
想到这儿脸上一红,不觉用手摸了摸嘴唇,坐着发呆。
很久后,只觉面前一暗,一个英姿勃然的身影正站在面前望着她,神情严肃。
“王爷,我还没穿好衣裳呢!”寒菱差涩地一笑说道,抬头却见到他脸色异常严峻,脸无笑容。
要不要这样啊!寒菱嘟囔着小嘴,明明昨日还吻了人家嘛!今日又是一付欠人银两没还似的冰山脸,假正经。
“小兔子。”寒菱懒懒地朝外叫着,也不理会银若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