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人影就冲到了他们面前。
是个女子,她还没站定就指着希泠说:“希泠,你竟然有脸跟杀死你师父的凶手在一起?!”
氏渊脸色一冷,希泠却伸手阻止了他。
她懒懒的放下筷子,抬眼杏眸俱是风情:“谁告诉你是他杀了我师父?”
那女子一愕然,马上又强问道:“不是他还能是谁?!都是因为你,公子才会和君上闹起矛盾,把整个魅生都闹得不安宁?!”
她手一指,一脸的正义盎然。
希泠挑眉,眯眼细细看她,才幽幽的说:“我想起你是谁了。”
那女子脸色一白,逞强道:“亏你还记得我?”
希泠嗤笑一声:“记性太好,连救了一只狗的性命都记得清楚,有时候也是一种烦恼啊。”
她话音嘲讽,也没给那女子说话的机会,淡淡的扫了一眼围观的人,又眼神示意氏渊不必担心,便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她还没有遇见氏渊时,身为颖离唯一的徒弟,总有些小伎俩被不知名的人使在她身上,污蔑栽赃都不再话下。在颖离终于当众责罚她以后,希泠手臂上都是鞭痕躺在地上时,颖离眼神冰冷的扫着众人,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杀意:“希泠错了,应你们的要求我自然会责罚。但同样的,若是我日后发现你们错了,便是十倍百倍的责罚。有的事情我没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事后,所有人都收敛了些。颖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疼的给她的手臂上药,希泠先他一步说:“师父我知道,你这是让杜绝他们以后再烦我。这点伤我不痛,你别担心。”
颖离上药的手猛地一重,希泠不及防就痛呼出声。
她疑惑的看着他,就听他冷冷反问:“不是不痛吗?”
希泠不知如何回答,又听他说:“他们既然见不得你,你若是没办法远离他们就对他们下手狠一些,人都是会害怕的,你跟没有道理的人说话,还不如一顿打见效快。”
“……师父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哦……”
颖离扫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平日里各种灵活,一对上那种人就不知道动点脑子?”
“他们都是本家的,我对他们动手不太好吧。”
颖离手一顿,眼神复杂的看向希泠,才说:“你不用顾忌这些东西。”
伤还没好,希泠就借口烦闷要出去四处逛逛,颖离想着此时的天命家族,的确不适合希泠待下去,又试了试她的身手,才各种嘱咐的让她出门了。
希泠就是在这种状况下出门的,救了一个人,一个她日后后悔都来不及的人——
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她叫柳柳,好听的名字,歹毒的心思。
柳柳有一个姐姐,是个哑女,文静善良,手工很好。她们都是猎户的女儿,但父母却只偏爱柳柳一人,因为她生的伶俐又能说会道,而姐姐柳叶若不是手工灵巧,各种工艺布匹能够卖出好价钱,大概早就被她们卖给别的人家了。
一天,姐姐出去摘草药,正巧下了大雨,山体滑坡眼中,家里人都以为她回不来了。两天后,姐姐浑身泥污回来了,但不是一个人回来,而是扶着一个几乎要压弯她身体的昏迷重伤的男子回来的。
柳柳很是嫌恶,当然她们的父母也是嫌恶。柳叶只来得及说一句“好好照顾他”,就晕了过去。父母二人凑上前,在男子身上摸索了半天,竟然摸出了被雨淋湿的大把银票,还有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一块儿玉,心中一喜,倒是没想到女儿竟然捡回来一个宝。
他们当时就起了杀意,但柳柳心思一转忽的就计从心起。她让父母将银两玉佩都放回原处,跟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父母一听,大喜过望,无比殷勤的开始给这个男子打理身体。
柳柳在旁边有些嫌恶的看着,但随着男子被泥污遮住的脸被清水洗净时,一张英俊的脸便呈现在她面前。她心中一漾,凑近看愈发见他眉飞入鬓,英气逼人,唇如刀削,即便是昏睡也足够迷人。
柳柳便让父母收手,自己亲自给他梳洗。
一夜后,男子醒来睁眼看到的,就是伏在床头疲惫的睡着了的柳柳。他一动,柳柳便醒了,抬眼见他醒来时,剑眉星目,一时便脸红,半羞半怯道:“公子你终于醒了?”
那男子是个重情义的,且柳柳的脸又具有一定的迷惑性,他起身,笑容和煦又英气不减:“是姑娘救了在下?”
“……嗯。”
他朝她伸手:“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可否向你父母提亲?我是城中宋家的长公子,姑娘如此救我,不惜清白,在下必不会辜负姑娘救命之恩。”
柳柳抬眼,心中一喜,对上他一双如同星辰般深邃的眸子,只觉整个人都醉醺醺的。
就在她要把手放在男子的手上时,忽的,身后传来了刺耳的响声!
她一回头,就看到脸色惨白的柳叶,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他们二人。
男子疑惑,看见那女子,只觉得她洁白的脸上,泪珠不住的往下流,她直直的看着自己,似乎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这是……”他疑惑的开口。
柳柳忽的起身,走上去握住了柳叶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跟她说:“姐姐不必担心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过是淋了一场大雨,没什么大碍,怎么竟然在妹妹面前哭了,丢人哦……”
柳叶咬唇,隐约有些颤抖的看着柳柳,手却被柳柳满含威胁的用力抓住。
柳叶又凄惶的看向不远处的男子,纵有无数的苦衷与真情都说不出来,只因为她不会说话。
因为她不会说话,他就不知道自己如何在冰冷的山洞中,褪尽了衣衫紧紧的抱着他,只为了给他取暖。
因为她不会说话,他就不知道自己如何将那么一个成年的男子的昏迷的身体,从无数枝桠中背了出来;不知道那猎猎作响的风如何不怜惜的让一个女子冷的瑟瑟发抖,也不肯松开冻僵了的双手;不知道此刻自己被衣衫盖住的身子上有多少擦伤……
他就不知道,即便他要娶的人错了,应该是自己而不是自己的妹妹。
柳叶有些无可奈何,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出戏大概出了她以外的人,都知道。她以往被苛待,不被偏爱,她都不在乎。但她终于有一个喜欢的在乎的,睡了一夜,就没了。
她忽的痛恨起自己来,为什么背着他不眠不休那么久,却偏偏回家了就晕过去了,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清醒一会儿?
柳叶用手推开柳柳抓住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柳柳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一个羞怯而向往的表情,转身却见男子看着柳叶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她面上一僵,站在原地低声问道:“公子怎么了?”
——
放心,是he啦